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一〇三


  第二十六回 衣冠禽獸

  這賊子的魔力委實也太大了,但見玉簫郎君對秋娘笑了又笑,兩眼淫邪之光畢呈,慢慢走到她的跟前,執起她纖纖素手,親了一下,噓寒問暖,煞是親熱恩愛!

  秋娘給他這一突變,弄得如癡如呆,怔怔想道:「炎哥哥對我仍是一往情深,誰說他是個薄情郎,嗯,對了,那老兒一定和炎哥哥有私怨,要來離間咱夫妻之情!」

  一轉念便離題萬丈,秋娘差點把昨宵的事坦然告訴玉簫郎君,幸得她人還精細,明白如將事情抖出,老人已去遠了,玉簫郎君也柰何他不得,萬一弄巧反拙,對自己反而不利,因此把話硬生生地咽到肚子裡去。

  玉簫郎君忽冷忽熱的態度,把秋娘逗得撲朔迷離,情難自禁,這賊子當真有情,或者餘情未斷?原來玉簫郎君為人最工心計,素常裡便用這個辦法來控制和玩弄女人。何況他與秋娘新婚燕爾,計起日子未及一月,妖花未殘,不能算是玩得膩了,若是當真生了厭心,不把秋娘棄了才怪呢!他對秋娘冷落,乃是做給南玲看的,討她歡心,此刻南玲已經得手,這賊子當然無所忌憚!

  南玲乍見個郎又對秋娘傾心,心頭不由泛起一陣酸意,卻是不敢發,理虧本來在己,是她橫刀奪愛啊!

  但南玲這小妮子心計也工,不遜她的親娘桑龍姑,只見她小眸子一轉,已然有了計較,也不著形跡,裝做歡歡喜喜地與玉簫郎君及秋娘有說有笑。

  天色大白,破廟裡非長作勾留的好去處,一行三眾,乃繼續動身,一路向四川進發。途中,玉簫郎君已不再對秋娘有所忌憚,公開和南玲勾搭,大享齊人之福,秋娘也只好逆來順受。

  約摸走了兩個多月路程,已然舟下三峽,直放漢中,流覽三峽湍流奇觀,又有美人相伴,玉簫郎君自是樂極忘形,南面王不易了。

  這天已到三峽下游,離採石磯不遠的一處所在。是個小鎮甸,名叫萬花村,只緣近處遍植好花美草,每值花開時節,燦爛奪目,蔚成一片奇景,因是得名。

  三人入得村來,但見百花齊放,芬香撲鼻,不由耳目一新。這百花村倒是個大村落,富庶大戶也多,所以紅牆綠瓦,隨處可見,玉簫郎君游目四顧,心念怦然又動。

  這賊子竟又起了淫邪念頭,他知道這種山明水秀所在,美人必多,他想在此稍作勾留,以便獵豔吊吊膀子。好在玉簫郎君為人自負,以為自己生得一張甜甜臉孔,女人見了,沒有不愛慕之理,因是不屑幹那採花下三濫的勾當,這才免了許多美女的禍劫。

  村落裡沒有客寓可資打店落宿,三人只好揀一大戶人家借歇些時,那家大戶在村之東隅,是村裡有名氣的人家,主人中過舉人,因此,一村之人,統叫他做舉人公而不名。

  舉人公見來的客人是個俊朗書生,又攜有如花美眷,自是不疑惑他。這位主人一生也恰是好客,因而殷勤招呼在舍間小住。

  玉簫郎君對舉人公詭稱兩個女的是他妹妹,一同入川訪友,舉人公也深信不疑,便把南玲與秋娘帶進內眷,給夫人小姐們引見,自己卻陪著玉簫郎君在外堂閒話,並且打掃了一間雅致乾淨西廂,已備給玉簫郎君安歇。

  玉簫郎君口舌便繪,讀書雖不多,卻頗能討人歡心,因此和舉人公竟是一見如故,和洽異常,從言談口氣中,這賊子卻打聽得到舉人公膝下只有一女,只才二八年華,正是妙齡之年,含苑待放,他竟然興起非非邪念,便待存心染指,擷下這朵猶未見面的花朵。

  玉簫郎君想到這裡,不禁有點心癢難熬,但他不知舉人公之女究竟是何樣貌,只知她的小名叫做宜君。單聽這名字,玉簫郎君已覺有些飄飄然了。

  他心念在轉:「好歹今晚更往探一探,可恨南玲和秋娘,一入內堂便忘記出來,否則先向她們討些消息也好!」

  當晚吃過夜飯,舉人公便教下人引領他入西廂安歇,玉簫郎君心念宜君,那裡還睡得著。二鼓一過,這山村所在,已然萬籟俱寂,悄無人聲。

  玉簫郎君推開窗門,往外四下眺望,今晚上恰好月黑風高,連天上的星,也不知躲到那裡去,這光景,正是夜行人的好機會。

  他不假思索,袍袖飄飄,一長身便已穿窗而出。舉人公這所房子好大,一共三邊,每進隔著一個大院,他所居停之所,乃是在外院,明知中院內院,俱屬內眷所住,卻是不知宜君住的是那個院中,更不知那間房子。

  只好盲目摸索,每間房子都去窺探,不過這也棘手得很,因為每間房子並非全亮著燈火,而且都是蒙頭而睡,斷不能每張床都去掀開鋪蓋細看。

  玉簫郎君盲目翻過幾間房頂,並沒有探出什麼端倪,心中忽然轉念,想道:「何不引南玲出來一問,也許可以知道!」

  這主意一打定,陡地跳下院子裡,撿下一袋子小石塊,沿著兩院櫛比房頂,一邊向前奔闖,一邊投石問路,卜蔔聲中,已經進入內院,倒也怪道,怎地不見南玲出現?

  其實南玲所住正是這個院子裡,她和宜君只隔一房,房中還有秋娘,秋娘因是個尋常女子,旅途困頓,一倒頭便已酣睡如死,那裡聽得到玉簫郎君投石之聲。

  可是南玲乃武林高手,像這般投石問路的伎倆,她怎會不覺察,是早已聽到了,只緣她也忒聰明些,本來她初時尚想趕上房頂,看看什麼人來踩踏,後來一轉念。自忖:「必是炎哥哥搗的鬼,且別管他,說不定他又瞧上人家什麼內眷啦,真作孽。要不是他也不要緊,天下高手,豈有投石問路之事,那不笑死人了!」

  索性不去理會,裝做聽而不聞。玉簫郎君那袋石頭快要擲完了,仍引不出南玲來,心中焦躁,在房頂呆了一會,無奈只好到處輕輕低呼:「玲妹妹,玲妹妹,你的炎哥哥在房頂,快快出來相會!」

  南玲心中暗自好笑,銀牙一咬,想起舊日在破廟中光景來,越想越是酸氣橫溢,醋勁沖天,越發不去理他。

  玉簫郎君心中詫然,但他也非傻子,像他這般往還頻頻,又投石又呼喚,用的又是內功真元的傳音入密功夫,料南玲不會聽不到的,只見他濃眉一揚,冷冷一笑,尋思道:「好賤人,你竟敢來戲弄我,喚你不出,激你出來便是!」

  他竟用起激將法來,俗語道:請將不如激將,玉簫郎君倒也乖巧。他竟在屋上,振嗓大呼:「宜君妹妹,炎哥哥來,快快亮燈廝會!」

  南玲心中早有計較,這計較並非今晚聽了玉簫郎君如此無賴,方琢磨出來。而是在兩個月前,破廟中,見他與秋娘親熱情景,已然定下來了。

  她輕輕地推著秋娘,秋娘好夢方酣,乍給驚醒,心問何事,南玲在她耳畔輕輕響著:「你聽,是什麼在叫喚?」

  秋娘尖起耳朵一聽,失聲罵道:「原來是那冤家,又妄想吃天鵝肉來啦!」

  南玲說道:「你知道就好,且休管他,看他狂到什麼地方去?」

  仍是沉著應付,不動聲息,但玉簫郎君這聲聲叫,卻叫出亂子來啦!

  因他聲大而洪,一振嗓,直震得嗡嗡作響,雖引不出南玲,卻已驚醒一人,此人便是與南玲宿處只一牆之隔的舉人公大小姐宜君。

  宜君房中還有一人,她並非獨睡,是由她的母氏陪著睡覺。舉人公虛有善名,為人也是好色,一共娶下五房太太,宜君生母排行第三,年紀只在三十才過,乃是得娘半老的婦人,而且,長得豔色迫人,可惜已失去舉人公的寵愛,才會陪著幼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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