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只是四野盡皆蒼翠郁綠的樹木,全無人家,可資借宿,秋娘愁道:「像這般荒涼所在,不餐風眠露怎麼可得,今晚想來可得野宿一宵了!」

  南玲張開眼兒,只四顧眺望,對秋娘的話,卻不理會。

  陡然間,她色然以喜,叫道:「有了,約莫在十裡之外,一定有村落,你瞧,那不是人家炊煙麼?」

  語畢,纖纖素手,向東面一指。秋娘和玉簫郎君放眼向南玲指處一望,果見有陣陣輕煙,嫋嫋而飄,只見那輕煙稀而且薄,料來縱有人家,也必甚孤單。

  本來一行三眾,是往西南而走,此刻為投宿安歇,只好中途暫時折返,朝東面急走而下。以南玲兄妹的腳程,十裡路不消半個時辰便可到達。可惜秋娘不諳武技,且蓮步姍姍,難作神行太保,因此慢慢行來,挨到薄靄沉沉,才抵達炊煙起處所在。

  哪有什麼村落人家,乃是一所剝落不堪古舊的土地廟,香火蕭條,似是失修已久。三人這時只顧要有宿處,那管是什麼所在。玉簫郎君一馬當先,便去叩那土地廟的大門,可也怪,像這般破落祠廟,大門卻是關得緊緊地。

  敲了一會兒門,良久,才見一個蒼頭,衣衫襤褸,出來開門,那蒼頭一瞥三人,已知是過往行客,錯了宿頭要來度過一宵。

  玉簫郎君對他說道:「不錯,在下等因貪圖趕路,前程盡是荒山野嶺,所以才來叨擾老伯一宵,望施方便則個。」

  隨說隨自身上,掏出一綻碎銀子,遞給蒼頭。這蒼頭正是土地廟裡的廟祝,因為這廟野處荒山,素常沒有什麼油水可撈,乍見閃閃發亮的銀子,蒼頭笑得兩眼眯成一線,忙著稱謝,躬揖三人進廟。

  廟中昏沉沉,只正殿上有點星火,那星火乃是供奉廟中神明的油燈。這廟也委實太破舊了,有些地方竟至坍塌,塵封土積,黴臭彌漫。

  南玲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子,一進門便掩著鼻子嚷著要到外邊去,寧願露宿。秋娘雖覺地方髒些,但她久隨爹爹流落江湖,歇祠宿廟倒是習慣了,卻不感怎樣難受。

  玉簫郎君豈是過慣這般生活的人,只見他一進門,眉頭緊皺,已知心中大不滿意。

  但這賊子心中歹毒念頭已發,他想:「今晚上正是吉日良辰,我郎君豈肯輕易放過,要是在外歇宿,秋娘必定睡不安寧,要下手可難些,廟裡雖髒,盡是溫暖些,也許會睡得甜!」

  想著,也就不覺這土地廟怎樣可厭了。不由笑道:「玲妹妹,出門人將就些,外邊風正緊,睡也睡不安穩!」

  這倒是實話,秋娘也覺有理,幫著玉簫郎君勸說南玲道:「好妹妹,過一會兒習慣了就不覺難受啦,我們占地也只一角,就將一角打掃乾淨,胡亂過了一晚,管他這廟是好是壞!」

  玉簫郎君鼓掌稱善,叫道:「秋妹妹的見識不差!」

  這時,那蒼頭已持著一支草帚,便來給眾人在西廂地方打點。蒼頭受惠落力,理所當然,邊掃邊喃喃道:「地方雖髒些,慢待貴客,但打掃過了,勉強還可度過一宵!」

  老蒼頭似乎很怕這撥客人不住廟中般地,打掃完了,又忙不迭給搬來一些乾草,鋪在地上,以便一行人等安歇。玉簫郎君心中倒是好笑。

  收拾停當,蒼頭已自往廟後安歇去,玉簫郎君取出乾糧水汁,分給各人,吃飽了肚子,倒頭便睡上去。

  按照情理,自然是玉簫郎君與秋娘睡在一塊兒;南玲獨自睡得稍遠的一角。

  這一夜,三人久久都不入睡。秋娘隱憂在抱,情郎變志,今早天姥之上,已經瞧得真切,想起自身淒涼身世,孤苦伶仃,一生指望,端在玉簫郎君身上,他若薄情,一生幸福,豈不斷喪?

  想到這裡,不由珠淚偷彈,暗自傷懷。幸而廟中昏黑,瞧不真切,同時在這些日子來,玉簫郎君對她已厭心日增,睡覺也不多理她。

  玉簫郎君呢?他已涉入綺思,恨不得秋娘立刻入夢,好給他去逗引南玲,越想心中越癢癢地。過了一刻,玉簫郎君假意撫慰秋娘,用手輕輕摸了秋娘,但見她身子一顫,幽然低叫:「哥哥,你怎地還沒入睡?」

  這賊子,不由咬一咬牙,恨道:「該死賤人想些什麼,怎地全無睡意!」

  但他卻絕不能強迫秋娘入睡,天下任何事物都可強迫,惟獨睡覺強迫不來。玉簫郎君心中又在打轉,暗自叫道:「有了,用這方法,哪怕她不沉沉入夢?」

  一念至此,不由心花怒放,偷偷地往身上一摸,摸出一顆彈丸來。

  這顆彈丸便是當日在荒島灘頭,暗算秦寒梅的那種奇毒無比的迷靈丹。玉簫郎君一擊出迷靈丹,暗運勁一捏,把丹丸捏成兩截,一伸手已然遞到秋娘的鼻尖,同時低聲道:「秋妹妹,你嗅嗅看,這是什麼東西!」丹丸內有縷香氣,直撲秋娘的鼻端!

  秋娘本能地一叫:「好香,這是什麼東西……」

  活未竟,經已迷惘當場,沉沉睡去了。玉簫郎君猶恐秋娘沉迷未透,又用力搖晃了她幾下,心知她已浸入黑酣鄉里,再無知覺來理會他的邪惡行為了。

  一翻身,便向南玲那邊挪去,口裡輕輕呼道:「玲妹妹,你好睡了?」

  南玲哪裡睡得著,她與玉簫郎君一般淫邪之念,困在心頭。她生平未見過像玉簫郎君這般風流俊俏人物,芳心早已蕩漾不止,此刻睡在暖洋洋,軟綿綿的枯草上,也興綺思,懷春少女心情,加上賦性下流,難免不遭此大劫。

  乍聽呼叫,南玲低低叱道:「輕點。秋娘可睡著?」

  玉簫郎君浪聲大笑,回道:「放心,那賤人已給我略施小計,熟睡如死!」

  南玲這才格格嬌笑起來,玉簫郎君已然挪到她的身畔求歡,他早知此女非貞烈之輩,勾搭來並不費事。他把南玲一把摟在懷裡,不絕親吻,南玲嬌喘細細,噓氣如蘭,正自享受至樂境界。

  忽地裡,南玲一把推開玉簫郎君,叫道:「使不得,使不得!」

  玉簫郎君吃了一驚,忙問何故?南玲笑道:「我倒忘了,我娘曾說過,在廟裡不可做苟且的事,恐有瀆神明,所以,嗯,炎哥哥,我怕,你別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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