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青燈白虹 | 上頁 下頁 |
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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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歐陽彬為何如此言語,原來兩人回到岸邊之時,歐陽彬忽見艙蓬上白影晃動,定睛看時,見是艙篾邊上,掛著一張字條,當下心中一動,皆因歐陽彬在這舟上一日夜,並未見過有這張紙條,心知必有緣故,即飛身上船,取下一看,只見上面如走龍蛇的寫道:「雙鳳遇險,速赴鯰魚套,覓蘆花蕩。」寥寥數字,歐陽彬卻看得心驚,雖不知這紙條是誰送來的,但定是自己人,絕無疑問。 歐陽彬趁鄱陽漁隱駕舟的這個功夫,將紙條上的言語說了。 鄱陽漁隱歎口氣,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兩個孩子必是膽大妄為,發現敵蹤之後,去撩撥他們。」口中雖在歎氣,手下卻毫不減慢,不到一頓飯工夫,這長江上下流,鄱陽漁隱最是熟悉,那鯰魚套曾經過數次,是以知曉,一會兒小舟靠岸,鄱陽漁隱道:「這就是鯰魚套了,但不知蘆花蕩在何處?」 歐陽彬一看,只見這鯰魚套,原來是個小小的漁村,江夏城廓在望,離城不過三五裡地。 窮酸道:「我們且上岸再說。」兩人上得岸來,哪知一問,全不知這左近有個蘆花蕩,這漁村中全是土生土長之人,若有這地名,如何會不知曉?兩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那鄱陽漁隱心中一動,說道:「有了,老弟,你隨我來。」 說罷,即帶著歐陽彬,繞過漁村,前面是個土坡,城上有兩行疏柳。 鄱陽漁隱與歐陽彬翻上坡,看時,只見這土坡之下,原來是個湖蕩,湖邊的蘆葦高與人齊。 當下歐陽彬心中一動,想到:「莫非這即是那紙條上所指的蘆花蕩麼?既然此間土生之人,亦不知有此地名,也許是留條那人,亦不知地名,所說不過是指蘆花之蕩而已!」 那鄱陽漁隱亦是這般心思,皆因他知這漁村之後,有一個湖蕩,是以將歐陽彬引來,兩人上了土坡,那土坡如一條堤壩一般,站在上面,前面那湖蕩已盡在眼底,當下說道:「歐陽老弟,你看這可是蘆花蕩麼?」 歐陽彬知他和自己一般想法,即頷首道:「老哥哥所說不差,這鯰魚套一望之地,也僅有此一湖蕩。」 方說間,忽見左前方約一箭之遙,從大江這面,土堤之下,撲刺刺搖出一隻小舟來,那小舟駛得甚快,直向湖中心駛去,兩人這才看出,原來前面還有一條水道,溝通了湖蕩與大江,那鄱陽漁隱一見這小舟出現,立時怒目圓睜,說道:「老弟,再也沒錯了,我那閨女和鳳姑娘,必是失陷在湖中。」 歐陽彬卻有些愕然,皆因那小舟並無異處。卻聽鄱陽漁隱又說道:「老弟不知,憑這兩個娃娃的一身功夫,若是平常的江湖中人,豈能困得住她們?何況是在這鬧市近郊,光天化日之下,昨日那三隻江船上的魔頭,又是僅在我們前面一步之差,我們既然已算計他們必會在江夏停留,那我閨女和鳳姑娘,必是被他們所困無疑了。适才我見這小舟由大江方面駛入,可見這湖蕩與大江相通,這湖蕩我們身在高處望來,已望在眼底,湖蕩之濱別無房舍,惟見蘆葦滿湖,隱藏三隻江船不但輕而易舉,而且嚴密異常,是以我算定那幾個魔頭,必在這湖中無疑。」 歐陽彬放眼一看,這湖蕩不但是近岸十數丈之內,滿生蘆葦,就是湖中心,也被一片片的蘆葦,間隔成了一條條的水道,那狹窄之處,僅可容一舟通行,那水道更是紛歧錯雜,若然不辨清方向,進入其中,還真不易駛出。 歐陽彬當下說道:「老哥哥所說不錯,我們這就入湖搜尋!」 鄱陽漁隱一面在說,那目光並未離開小舟,只見那小舟左轉右拐已然隱入那湖蕩西南角的蘆葦中,不再出現了。 兩人立身雖在高處,但蘆葦太高,湖中水道太狹,相距較遠,即已失去小舟行蹤。 鄱陽漁隱將方向和湖中水道忖度了一會,見那小舟未再出現,即向歐陽彬道:「老弟快走,我們且先入湖再說。」 當下兩人翻身下堤,繞過漁村,回到江邊。鄱陽漁隱待歐陽彬腳點船板,鐵槳一翻,已將小舟離岸。 逆水上行不過一裡之遙,轉過一個沙嘴,果見左面現出一條水道,鄱陽漁隱掉過船頭,立即駛入。 那水道越往裡進,越是仄狹,蘆葦也越來越多,漸漸只能容許一船通行。不過半裡之遙,已然繞過土堤,前面已是先前所見的那片湖蕩。鄱陽漁隱試了試水深,這水道足可容許大型江船通行,更認定不差。 歐陽彬道:「老哥哥且慢,我們是這就闖將進去麼?」 鄱陽漁隱既知愛女被困在湖中,只恨不得兩肋生翼,哪還想到其他,當時就是一愣! 歐陽彬繼續說道:「現在既知那三隻江船隱匿湖中,老哥哥,非是我膽怯,也非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那七個魔頭沒一個弱者,恐憑我們二人之力,救不得兩個姑娘出困,只怕我們也難出此湖!」 鄱陽漁隱是父女關心太過,未慮及此,確知歐陽彬此言,並非怯敵,所說確是實情。當下略一沉吟,說道:「老弟所說甚是,這麼辦吧!老哥哥我自信水底下的功夫,尚還去得,只要我身在水中,那七個魔頭雖然了得,大概也奈何不了我,我這就潛水探湖,老弟你將小舟隱在這水道入口處,替我把把風,若我兩個時辰之內尚未回來,那時天色已晚,勞老弟給我打個接應,若萬里飄風等人尋來,老弟也可知會。」 歐陽彬一想,就說:「老哥哥,事不宜遲,據我忖度,給我們送信留條這人,定是我們自己人,我們不過今日方到,即知我們停舟之處,那萬里飄風和他們的掌門師兄了塵,必定也會得信,說不定還有我們不知的同道中人前來相助,我留下在此聯絡甚好,只是,老哥哥休得輕敵,此去還以暗中保護為是,別輕易出手。」 鄱陽漁隱聽得精神陡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即時換上水衣水褲,那鐵槳過於笨重,水中運用不便,鄱陽漁隱換上了一對峨嵋劍,取來插在腰間,向歐陽彬微一拱手,說:「老弟,我先走一步了。」翻身穿刺入水,端的好一身水裡功夫,只聽得刷的一聲,連水花也沒冒一點,即已潛入水中。 歐陽彬待鄱陽漁隱入水,這才抄起鐵槳,駕小舟隱入蘆葦中,同時不由暗自點頭,這只鐵槳,少說一點,總在百五十斤以上,入手甚沉,可見鄱陽漁隱的臂力,確是渾厚。 歐陽彬將舟隱好,忖道:「若論這翻陽漁隱的一身武功,雖然不及枯竹老人,但當今武林,能出其右的,也不過五、六人,只是他這去處,敵勢太強,縱然水裡功夫了得,但常言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鄱陽漁隱父女情深,若然一時沉不住氣,只怕他此去有險!」 歐陽彬想及此,心中焦急,只是這水道口中,非在此守候不可,以便與前來的同道中人聯絡,勢難前往接應,是以好生委屈一下。 他在心中焦急,不覺間已離舟登岸,抬頭見土坡上有一株高大的榆樹,枝葉密茂,倒是個最佳的守望之所,當下飄身到了樹下,窺定四下無人,身形略一矮,長身已在樹梢,隱住了身形。先向湖中西南角上一望,只見陣陣春風,蕩起蘆葦綠波起伏,鄱陽漁隱未現蹤跡,湖中亦是靜悄悄的,並無絲毫異處,先前在漁村之後,所見的那只小舟亦未再見出現。 此刻不過是午後未末申初時光,好靜,這湖光雖美,卻靜得怕人。歐陽彬饒是平素遊戲風塵,遇事常以詼諧的態度出現,但現在湖中的七魔,可說沒一個是好惹的,雙鳳若真是失陷,鄱陽漁隱獨立難支,自己又救援不得,那豈不糟糕。此刻歐陽彬心中那份焦急,即使當年在苗疆遇險之時,亦無此甚。 湖中無異狀,歐陽彬因身在高處,望得遠,不由自主,眼巴巴的望著來路。只盼望如自己所料,那萬里飄風和了塵能夠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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