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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歐陽彬點了點頭道:「我們都來得早了幾天,只怕這一兩日中,他們也該來了。」

  隨又說道:「這次主持這一場邪正之爭的人,是東方老弟和韋浩兩人,他們既然未到,我們又已先來,說不得,這落腳之地,我們是責無旁貸,應事先找妥才好,晏老英雄先到兩日,可注意到有適合的所在麼?」

  萬里飄風道:「這事你無須慮得,現刻我和我那掌門師兄所居的玄都觀,近在城根,地又僻靜,觀中閒房又多,盡可供三四十人住宿,那廟中老道,又是我那師兄的晚輩,我雖未和他說過,但諒來無妨。」

  歐陽彬道:「既有這等所在,那是太好了,現在我們尚無落腳之處,待會酒罷,即刻跟你前去。」

  鄱陽漁隱道:「歐陽老弟,你去是正經,我那小舟太小,也實住不下多人,但我和我這大閨女,卻不必了,我一生以水為家,要叫我睡在床上,准定困不著覺,再者,有我在江邊,倒可為你們設個接待站,只要水面上來的,我也好指導他去尋你們,你們看這樣可好麼?」

  歐陽彬和萬里飄風聽他如此說,那是再好也沒有了,當下就這般說定,那鄱陽漁隱擔心雙鳳去得久了,知女莫若父,金鳳自幼怙寵,任性頑皮透頂,那鳳兒亦不讓她,兩人在一道,只怕生出事來,是以即向兩人說道:「我得先走一步,兩位有興,只管慢慢喝啦!」

  歐陽彬知鄱陽漁隱之意。

  當下也起身道:「我們也該走了。」

  萬里飄風道:「好,我這就回去,雖說玄都觀的雜毛老道絕不會不答應,但也得向人家說一聲,再說人家也得準備準備,若是我們的人,一下子到了一二十位,倒真是不好辦。」

  歐陽彬聽得幾乎笑出聲,萬里飄風的師父邱丐道和掌門師兄了塵,都是全真,但他卻左一個雜毛,右一個老道。

  卻說萬里飄風已在向牛子說道:「傻師弟,走哇!」

  那牛子正大碗篩酒喝得起勁,哪裡理會得,萬里飄風隨在他耳邊,大喝一聲「牛子,還不快跑,老道哥哥來啦!」

  敢情這句話竟生了效,那牛子猛一起身,撒腿就跑,牛子身沉力猛,這一跑起來,震得樓板震天價響,身高步子大,只五七步,已到了樓梯口邊。

  萬里飄風向怔在面前的幾人,咧嘴一笑,說道:「兩位有所不知,我這位傻師弟,任誰也不怕,只怕我那位掌門師兄,要將他騙走,說不得,我只好撒一個謊。」

  歐陽彬呵呵一笑,心說:「才知這老矮兒左一個雜毛,右一個老道,這還是背地裡,那知這傻大個兒,竟當面也叫老道哥哥,他們一門的這三個師兄弟,倒真是湊在一起了。」

  不言窮酸嘴裡心中全在笑,卻說那萬里飄風已指著勿惡道:「小子,剛才你吃的苦頭不輕吧,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去撩拔蠱惑他,首先我就不饒你這猴兒!」

  勿惡大眼一翻,朝天鼻一皺,實在惹不起這位晏大爺,咧著大嘴,卻不敢言說。

  萬里飄風道:「我得快追,我這傻師弟認不得路,別又鬧事。」

  邊說,羅圈腿一晃,直似滾球一般,眨眼已下樓梯去了。

  三人這才算還酒資,徑返江岸,遠遠地仍是小舟橫在江邊,那雙鳳竟然仍未返舟,鄱陽漁隱口中不言,心中可就著了急。

  只因這一急,有分教:蘆花蕩裡,雙鳳險作人擄;梵淨山上,劍侶威震魔宮。

  §第三十七章

  且說鄱陽漁隱和窮酸歐陽彬、勿惡三人,回到江邊,看時,只見小舟仍然橫在岸邊,未見雙鳳返來,那鄱陽漁隱口中不言,心中可就著了急。歐陽彬哪有看不出的,就說:「老哥哥休急,令愛和鳳姑娘在一道,定錯不了,准是兩人貪著玩兒,也許過一刻就會返來。」

  鄱陽漁隱捋著蒼髯,見窮酸已將他心事說出,就道:「老弟,我不擔心別的,現下此間天下群雄聚會,這聲勢還小得了麼?南七北五各省,此事早已傳遍了,梵淨山那夥魔頭,豈有不知之理?何況今天,我們僅是一個船頭之差,據我猜想,這幾個魔頭今日必未遠去,若然如我所料,真在此間停留,窺探我們的動靜,我那閨女和鳳姑娘,若與相遇,兩個孩子初生之犢不怕虎,沒事還得惹事,你想,怎不令人擔心?」

  歐陽彬心想:「果然我慮不及此。」當下向鄱陽漁隱道:「老哥哥,你說得甚是,我們這就尋去,這江夏我雖然也曾路過,卻未停留,城中路道不熟,去轉上一轉也好。」隨向勿惡道:「你這猴兒這般狼狽相,諒你也無顏入城,現在我派你一個差使,回船去換個衣衫,先到玄都觀,知會萬里飄風,就說我們尋兩位姑娘去了,苦在一個時辰之內未到,那你們也別閑著,也分頭尋找,小子,你要是連這件事也辦不好,你可要小心!」

  那勿惡到底不是三歲孩童,聽他們兩人之言,也知這事大意不得,雙鳳若當真遇上了那幾個魔頭,那還不凶多吉少。

  勿惡即道:「歐陽大爺,你放心,這事交給我啦,你們請吧!我換過衣衫即去告知。」

  歐陽彬點頭笑道:「這還象人話,老哥哥,我們走吧。」

  鄱陽漁隱道:「慢著,你先等等。」隨後,即奔回船去,再上岸時,已將鐵槳取在手中,兩人即刻徑奔入城去。這裡勿惡也忙換過衣衫,奔了玄都觀。

  說鄱陽漁隱和歐陽彬兩人,入得江夏城來,只見人煙輻輳,商賈雲集,皆因此間乃是漢水與大江合流之處,是以甚是繁華。

  那鄱陽漁隱白髯飄拂,船家裝束,肩著一把鐵槳在前。那鐵槳漆成黝黑,不注意,決看不出是純鋼打造。窮酸歐陽彬一身破舊的儒冠儒服,和城中常見的寒儒,無大區別,故而不惹眼。兩人在城中轉了十幾條街道,那雙鳳仍然蹤跡不見,歐陽彬還沒甚麼,鄱陽漁隱眼看找子將近半個時辰,不見愛女蹤跡,心下就更是著急。

  歐陽彬道:「老哥哥休得擔心,我們在這裡尋找,也許這兩個娃娃早已返舟,也說不定,我們何不返舟一看。」

  鄱陽漁隱心說:「這話不錯。」當下點頭,即和窮酸奔回江邊一看,舟中哪有人影,驀地歐陽彬一個燕子穿簾,飛身入艙。

  這時午時已過,江邊人來人往,歐陽彬顧不得炫露,從岸上一躍入艙,鄱陽漁隱就知必有事故,跟著也就飛身上船,只見歐陽彬手中拿著一張白紙,紙上顯然有兩行字跡。

  鄱陽漁隱一上船,歐陽彬面色沉凝,說道:「老哥哥,快走,你可知西門外有個地名叫鯰魚套,臨近江邊,有十蘆花蕩麼?」

  鄱陽漁隱知歐陽彬此言,必有緣故,當時睜圓了一雙虎目。

  窮酸未容他發問,即道:「老哥哥,我們一面將船上駛鯰魚套,一面說話。」

  鄱陽漁隱不用問,即知窮酸此話必與雙鳳有關,顧不得言語,奔後艄,鐵漿下水,只一翻,小舟即已離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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