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使之心(67)_步非煙

六七

　　「為了『墮天使之心』」

　　秋璿看了鏡頭一眼：「墮天使之心？」

　　「一塊神秘的金屬薄片，它的存在是合眾國的最高機密。」艾薇婭輕輕嘆息一聲，似乎並不打算隱瞞，而是要將一切和盤托出：

　　「七年前，所有的醫生都宣佈了華倫的死期，但我沒有放棄。我始終相信，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會有上帝留下的一扇窗。那是為華倫準備的。打開它，就會有天國的光芒透入，將他留在我身邊。果然，蒼天不負有心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一個機密情報。北美51區意外發現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力量，可以讓死人複生。這種力量的來源，就是那塊神秘的金屬薄片。它從何而來，為什麼被稱為墮天使之心，我並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它是一種陌生的合金，由人類無法掌握的技術製造。得到墮天使之心後，北美特區並沒有上報公爵會議，而是在第二大公的默許下，被軍方用於秘密研究。但據可靠消息，幾年前，墮天使之心其實已經丟失了。傳聞各種各樣，較為統一的說法是，它被人盜走，秘密植入一位高層之子體內，以換取重生的力量。」

　　「於是我推測，這枚『墮天使之心』如今的主人，很可能是某位年輕權貴。我迅速在世界範圍內甄選出十位年輕富豪們，他們除了巨大的財富、超然的特權外，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本來身患重症，或者較早的時候受了重傷，卻奇跡般生還。我懷疑其中某一位的體內，就藏著這傳說中可以讓死人複生的『墮天使之心』。我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鎖定佛蘭克林，是因第五公爵家族的保密工作實在做的太好。所以，我只能讓這些killer們一個個去篩選掉目標。中國的那句古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艾薇婭笑了笑，似乎一時有點想不起來。

　　秋璿有些嘲諷地點了點頭：「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是的。前幾次，我派出的殺手們都完美地完成了任務，當然，她們並沒有找到墮天使之心。直到在佛蘭克林身上遭遇了第一次失敗。那個殺手雖然將佛蘭克林的顱骨擊碎，取出薄片，卻低估了它帶給佛蘭克林的力量，結果反被他殺死。」

　　秋璿心中輕輕一震。

　　她沒有看到後邊的視頻，並不知道佛蘭克林復活之後的事。但她並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而是不動聲色地聆聽著她的描述，試圖從中補充出鏈條上失落的關節。

　　艾薇婭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輕輕嘆息道：「不過，這次失手也確認了墮天使之心就藏在他身上。從那之後，billionaire killer組織就沒有再獵殺過其他人，而是一心一意追蹤佛蘭克林的蹤跡。」

　　秋璿回憶了一下所有案件的時間順序，佛蘭克林的確是最後一樁。

　　「我也改變了策略，以質取勝。追殺佛蘭克林這件事，我沒有讓太多人知道，而是只交給了組織中最天才的殺手去完成。我叫她紅兒，來自越南，是一個可以將虐殺做成藝術的天才。果然，幾年前她不負所托，將墮天使之心從佛蘭克林腦中取了出來。」

　　秋璿若有所思，輕輕皺起了眉頭。

　　「只是出了一點意外。她取走墮天使之心前，已將佛蘭克林鋸成了兩半，但不知什麼原因，他竟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藏身在北美小山村中，直到幾天前，才被她徹底殺死。」

　　秋璿微微一怔。這是她第一次得知佛蘭克林的死訊。

　　他最終還是被獵殺了。

　　在那荒僻的山區小鎮裡，這個貴族男子放棄了名望、地位、金錢甚至作為人的尊嚴，拖著殘缺而衰朽的身體，隱匿數年。若不是秋璿的出現，他也許還會一直苟延殘喘，直到終老。

　　正是她的造訪，帶來了遲到的死亡。

　　艾薇婭似乎察覺了她在想什麼，微笑道：「你猜得沒錯，正因你在機場給我打了一通電話，我才準確推斷出他的所在，並通知了一直追蹤他的紅兒。」

　　「幾個小時之後，她就將佛蘭克林連同那座圖書館一起燒成了灰燼。她的確是一個出色的獵手，不是麼？」

　　秋璿既沒有看到後來的視頻，無法想見她殺人的英姿，但是這並不重要。

　　而現在，也不是自責的時候。

　　秋璿抬頭的一瞬，眸中的漣漪已經平復：「幾年前，你就將墮天使之心植入了華倫體內？」

　　「幾乎是最後時刻，裝著墮天使之心的匣子才被送進了手術室。那一刻，華倫已經被宣告了死亡，所有的儀器都被摘下，抱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我第一次感到是那麼的絕望……」艾薇婭沉默了片刻，似乎直到今天，仍能清楚地回憶起當初的恐懼。

　　良久，她終於從回憶中醒來，嘆息道：「還好，她總算不辱使命，把墮天使之心帶給了我。」

　　「之後華倫便獲得了重生的力量？」

　　「是的。但不知為什麼，效果並不如佛蘭克林體內時那麼好。佛蘭克林當初不僅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甚至還能繼續縱情酒色。但華倫卻不同，他依然要臥床休息，靠藥品和儀器維持病情穩定。」

　　她歎了口氣：「但他還是華倫，他還能微笑，叫我『姐姐』。這場手術總算是成功了。這枚『墮天使之心』也有了更好的主人——終於脫離了那具身染惡疾的殘軀，被挪移到了我親愛的弟弟身上。」

　　「直到這一刻，它才算得上真正的『墮天使之心』，不是麼？」

　　她的語氣十分輕鬆，仿佛她們施加在佛蘭克林身上的折磨，都是替天行道，理所當然。

　　秋璿回想起那一刻，佛蘭克林輕輕轉動著小指上戒指，螢幕微光照亮了他蒼老的臉，透出專注而悲傷的神情。

　　她禁不住感到了一絲怒意。無論是艾薇婭還是billionaire killer們，都對生命毫無尊重，對法律毫無敬畏，隨手掠奪，恣意踐踏。卻還要給自己的罪行貼上替天行道的標籤。而當這種人一旦身居高位時，就註定會成為這個太平盛世的一角陰霾，玫瑰花冠上的一條蛀蟲。

　　她暗中下了決心，一定要將元兇繩之以法。

　　艾薇婭輕聲道：「於是，其他的billionaire killer就沒用了，成了必須處理的廢物。我正在為如何處理她們而頭痛時，卻發現華倫有了後遺症。每到月圓之夜，他都會變得狂亂嗜血，失去一切人類的理智和情感。只有鮮血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於是，你把這些曾經為你工作的女孩們，都送上了他的餐桌。」

　　艾薇婭輕描淡寫地歎了口氣：「我說過了，我也是不得已。我是個遵紀守法的人，怎麼會容忍殺人兇手活在我身邊。」

　　秋璿默然了片刻。

　　她必須克制自己的怒意，才能更冷靜地面對這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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