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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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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這個宮廷是一個奇怪的場地,瞄準敵人,一擊不中,沒有比這個更危險的了。首先你暴露了自己,激怒了敵人,其次,特別重要的是會引起主人的不悅。國王對笨手笨腳的人是不喜歡的。不要打傷人,不要打得人家頭青臉腫。儘管殺死所有的人好了,可是千萬不要叫人家鼻孔流血。聰明的人殺人,笨蛋打傷人。國王不喜歡別人打斷他們的僕役的腿。如果你把他們壁爐上的瓷器碰裂一條紋,或者把侍從室裡的人員打傷,他們就會恨你。宮廷裡一定要井井有條。你打碎了一件東西,馬上換上新的,那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而且這樣做正投合國王喜歡聽別人的壞話的嗜好。講壞話不要緊,可是不要幹。要是幹的話,千萬要幹得徹底。 用刀子戳,不要用針刺。除非針上有毒藥。這樣還可以原諒。請讀者注意,巴基爾費德羅當時就是這樣。 每一個惡毒的小人都像一隻裝著所羅門的龍的瓶子。瓶子雖然小,龍卻碩大無朋。這是一個可怕的濃縮現象,時機一到,就會膨脹起來。現在閑得無聊,只好默想著爆發的情況來安慰自己。瓶子裡的東西比瓶子大。一個潛伏的巨人,多麼奇怪!鰷魚的肚子裡卻藏著九頭蛇!矮子的肚子裡藏著一個怪物,好比一個魔術箱;所以他又痛苦又幸福。 因此,任何東西都不能使巴基爾費德羅放棄他的打算。他在等待時機。時機會不會來呢?那有什麼關係呢?他等待。一個壞透的人就會有一種自尊心。為了追求比你的地位更高的幸福,你在宮廷裡挖掘地洞和地道,你冒著所有的危險,挖啊挖的,儘管是藏在地底下,我們再說一遍,你還是覺得這是很有趣的。這種遊戲使人入迷,使人覺得仿佛在寫一首敘事詩。小東西跟巨人打仗是一個壯舉。跟獅子搏鬥的跳蚤是一個英雄。 驕傲的獸王被跳蚤叮了一口。暴跳如雷,要找這個原子似的小東西算帳。即使遇見老虎也不會這麼吃力。瞧啊!它們的地位改變了。獅於被小蟲叮了一下,受了淩辱,而跳蚤卻可以說:「我喝飽了獅子的血。」 不過這只能滿足巴基爾費德羅一部分的欲望。這不過是一種安慰,一時的慰藉罷了。戲弄人固然是一個成功,能折磨人更好。巴基爾費德羅時常不愉快地想到,他只能損傷約瑟安娜的表皮。他那麼卑賤,她又高高在上,還有什麼更多的希望呢?他希望親眼看見這個女人赤裸裸的鮮血直流,連皮也活活地剝光,希望親耳聽見她的叫聲,那末只損傷一點表皮,實在太不夠味兒。他有這種欲望而又無法施展,多麼惱人啊!唉!太不稱心了! 總之,他只好聽天由命。既然力不從心,只好打算實行一半的夢想。無論如何,只要能要一下惡作劇,也算是達到一個目的。 得了人家的好處還要報仇,多麼了不起的人!巴基爾費德羅就是這個了不起的巨人。一般的說,忘恩負義就是忘了人家的恩惠;可是對這個罪惡之子來說,卻是懷恨在心。一般的忘恩負義的人好比是一個灰罐子,巴基爾費德羅是個什麼玩意呢?他是一隻爐子。爐子是用仇恨、忿怒、沉默和怨恨砌起來的,專等待約瑟安娜來作燃料。從來沒有一個男子漢會無緣無故地恨一個女人恨到這種田地。多麼可怕!她是他的失眠的原因,是他念念不忘、煩惱和怨恨的目標。 也許他有點兒愛上了她。 第十一章 在埋伏中的巴基爾費德羅 尋找約瑟安娜的弱點,準備下手,這便是巴基爾費德羅不可動搖的決心,其中的原因我們剛剛已經說過。 單有願望是不夠的,還須要有能力。 那麼,怎麼辦呢? 問題就在這兒。 普通的無賴總是把他們打算做的壞事事先小心翼翼地佈置好。他們覺得沒有足夠的力量抓住意外的事件,用正當或者不正當的手段,強迫它替他們服務。狡猾的無賴卻看不起這種事先的策劃。像巴基爾費德羅一樣,他們根據他們邪惡的本能行事,充分武裝好,準備好各種必需的東西以後,就安安靜靜地等機會。他們知道預先作好的計劃有跟將要發生的事件不適應的危險。既然不能掌握可能發生的事件,也就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辦事。你不能事先跟命運討價還價。未來的事情是不會服從你的命令的。機會是不守紀律的。 所以他們等待著機會,機會一到,不用什麼開場白,就馬上用命令的口吻要求它跟他們合作。沒有計劃,沒有圖案,沒有草案,沒有不適合意外事件的方案。一下子栽到黑暗裡去。能幹的無賴有迅速地利用對自己有利環境的急智,這種本事能使一個普通的無賴變成魔鬼。敢於衝撞命運才是天才。 能隨手拾一塊石頭打人的人才是真正的惡人。 有本事的壞人靠意外事件做壞事,多少罪惡都是靠這驚人的助手做成的。 抓住突然發生的事件,立時進行自己的工作;沒有比這種才能更富有詩意的了。 現在還得弄清楚你是在跟什麼人打交道。要測量好地點。 對巴基爾費德羅來說,女王安妮就是地點。 巴基爾費德羅已經來到女王跟前了。 他離她這麼近,有時候好像能聽見她自言自語的聲音。 有時她們姐妹倆談話,他也在場,因為她們根本不注意他。他偶爾插一句嘴,別人也不禁止他。他利用這種機會貶低自己。這是一個取得信任的方法。 有一天在漢頓宮的花園裡,他站在公爵小姐背後,而公爵小姐又在女王背後。他聽見女王安妮按照當時的風氣,發表一些愚蠢的感想。 「動物是幸福的,因為它們沒有進地獄的危險,」女王說。 「它們已經在裡面了,」約瑟安娜答道。 這個粗魯的用哲學代替宗教的回答,使女王聽了不大高興。別人偶然說一句有意義的話,安妮就會覺得掃興。 「親愛的,」她對約瑟安娜說,「我們談地獄活像兩個傻子。我們問問巴基爾費德羅吧,他應該知道這些東西。」 「像問魔鬼一樣吧?」約瑟安娜說。 「像問動物一樣!」巴基爾費德羅答道。 他鞠了一躬。 「小姐,」女王對約瑟安娜說道,「他比我們聰明多了。」 像巴基爾費德羅那樣的人,走近女王,就意味著掌握了她。他可以說:我已經把她抓在手裡了。現在該研究怎樣利用她了。 他在宮廷裡已經有了地位。能在那裡立足,是一件很好的事。什麼機會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已經不止一次逗起過女王陰鬱的微笑。這就等於取得了打獵的許可。 但是,有沒有禁止獵取的野獸呢?這張打獵許可證許他傷害像女王陛下的妹妹這樣的人的爪子或者翅膀嗎? 第一點應該弄清楚的是,女王是不是愛她的妹妹。 錯了一著,就什麼都完了。巴基爾費德羅在進行觀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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