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雨果 > 巴黎聖母院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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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格拉蒂尼的芸香。」 「她給流氓頭兒鋪床。」 「她付出四個德尼埃①。」 「或者光是嚷嚷。」② 「你願意她當面付給你嗎?」 「同學們,那是庇卡底的選舉人西蒙·尚甘先生,他讓老婆坐在馬屁股上哪!」 「騎士背後坐著黑色的悲傷。」③ ①法國古幣,每個德尼埃等於十二分之一的索爾。 ②③這兩句原文是拉丁文。 「好樣的,西蒙先生!」 「日安呀,選舉人先生!」 「晚安呀,選舉人太太!」 「他們什麼都看得見可快活啦!」若望·梅朗狄諾感歎道,他依舊高踞在柱頂的花葉形雕飾上。 這當兒,該挨駡的大學區書店老闆安德裡·米斯尼哀湊到王室皮貨商吉爾·勒科尼老闆的耳邊說道: 「先生,我告訴你,這是世界的末日到了,從來沒見過這麼胡鬧的學生。 都怪本世紀那些該死的發明把一切都毀了。什麼大炮呀、古炮呀、射擊炮呀,尤其是印刷術——它是德國傳過來的另一種瘟疫。手稿越多,書越多!印刷術敗壞售書業。世界末日到了。」 「這個呀!我從天鵝絨衣料的風行上也看得出來。」皮貨商說道。 正在這時,響起了正午的鐘聲。 「啊!……」人們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學生們不再出聲了。接下去是一陣大騷動,一陣手忙腳亂,一陣使勁地咳嗽和用手絹的聲音。人們各自調整位置,坐著或是踮起腳尖站著,或是聚到一處。然後是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伸著脖子,張著嘴,所有的眼睛一齊向那個大理石檯子望去。那四個衛士依舊站在原處,直挺挺地一動不動,好象四座塗了彩色的塑像。人們又把眼睛朝那個為弗朗德勒使臣們準備好的看臺望去。門依舊緊閉著,看臺依舊空無一人。這群人從大清早就指望著三樁事:中午的到來、弗朗德勒使臣們以及聖跡劇。現在只有中午是按時到來了。 這太過分了啊。 人們又等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直到一刻鐘。什麼也沒有出現。看臺上依舊空空如也,戲臺上依舊毫無動靜。人們的煩躁到這時變成了憤怒。怒衝衝的話起先真的還只是低聲地回蕩著。「開演聖跡劇呀!開演聖跡劇呀!」人們低聲嘀咕著,所有的腦袋都在晃悠。一場風暴起初還只是輕輕地掃過人們的頭頂,那是磨坊的若望使它發出了第一陣雷電。 「開演聖跡劇!讓弗朗德勒的使臣們見鬼去吧!」他象一條蛇似的繞著柱頂雕飾扭來扭去,使足勁大聲喊道。 群眾拍起手來。 「開演聖跡劇!」他們又嚷道:「讓弗朗德勒人見鬼去吧!」 「得馬上給我們開演聖跡劇,」若望說,「要不然我可敢把法官吊起來,這件事就算是喜劇和寓言劇了。」 「說得好,」人們嚷道,「咱們先把這幾個衛士吊起來吧!」 一片響亮的歡呼隨之而起。那四個可憐蟲嚇得臉色發白,面面相覷。人群朝他們湧過去,他們看見那道把他們同群眾隔開的不大牢固的木欄杆,已經被擠得向裡面彎過來了。 情況十分危急。 「殺呀!殺呀!」四面八方一片喊聲。 這當兒,我們在前面提起過的那幅帷幔忽然揭開,走出一個人來。人們一看見他就忽然停止了叫嚷,好象變戲法似的,這事把人們的憤怒變成了好奇心。 「肅靜!肅靜!」 那個人相當不安,手腳顫抖,一直走到大理石檯子邊上連連鞠躬,走得離人們越近,那種鞠躬越發像是跪拜了。 「公民先生們!」他說道,「公民女士們!我們十分榮幸地宣佈,我們要當著紅衣主教大人的面,演一齣美妙的警世劇,劇名叫《聖母瑪麗亞的裁判》。由我扮演朱比特①。紅衣主教大人剛才是在陪伴尊敬的奧地利公爵的使臣們,他們在波代門聽大學校長的演講被耽擱住了。等紅衣主教大人一到場,我們馬上開演。」 老實說,不用別的,單只這位朱比特的突然出現,就使那四個衛士得救了。是不是因為我們有這榮幸把這故事編得那麼好,所以才要我們在聖母面前承擔責任,而不是為了反對我們,人家才在這個時候引用了這一慣用的訓誡:「但願神不來干預」②。再說大神朱比特又穿扮得十分漂亮,沒費力就吸引住了觀眾的注意,使他們安靜了下來。朱比特穿著一件金扣的黑天鵝絨鎧甲,戴著一頂有白銀鍍金裝飾的頭盔,要不是那占了他雙頰一半的又紅又厚的鬍鬚,要不是他手拿著釘有鐵釘,飾有長短金箔條的塗金的硬紙卷(不難看出那是代表雷電的),要不是他那照希臘方式綁著飾帶的肉色雙腳的話,那麼,他那副嚴厲的神態,真比得上貝裡先生衛隊裡一個布列塔尼地方的射擊手了。 ①希臘神話中掌管宇宙的大神。 ②這句原文是拉丁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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