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午夜的另一面 | 上頁 下頁
五〇


  「地地道道的已婚女子,世界上沒有誰能像我這樣幸福了。」

  「這一切一定發生得很突然。我——我多麼希望我能有機會競爭一下。」

  「我也沒有機會考慮,」凱瑟琳老實地說,「事情就——就這樣發生了。」

  「拉裡這傢伙真行。」

  「是的。」

  「凱瑟琳,」弗雷澤躊躇了一下,你對拉裡瞭解得並不多,是嗎?」

  凱瑟琳不覺把身體挺直了。

  「我知道我愛他,比爾,」她平靜地說,「我還知道他愛我。這是個很好的開始,對嗎?」

  他坐著不動,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顯得猶豫不決。「凱瑟琳——」

  「什麼?」

  「要小心。」

  「對什麼要小心?」她問。

  弗雷澤這時說話語速十分緩慢,小心地挑選著適當的詞句,生怕激怒了對方。「拉裡——與眾不同。」

  「怎樣不同?」她問道,根本沒體會到他的難處。

  「我的意思是,他和大多數男人不一樣。」他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哦,該死,」他說。「別聽我說的這些。」他好不容易才露出了一絲微笑。「你大概讀過伊索寫的那個寓言,講的就是我。狐狸說葡萄是酸的。」

  凱瑟琳充滿柔情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永遠也忘不了你,比爾。我希望我們仍然是朋友。」

  「我也希望這樣,」弗雷澤說,你肯定不再來辦公室上班了嗎?」

  「拉裡要我把工作辭了。他有點守舊。他認為丈夫應該養活妻子。」

  「如果你一旦改變了主意,」弗雷澤說。「就告訴我。」

  在這次午餐的時間裡,他們還談了公事,討論了由誰來頂凱瑟琳的位置。她知道她會十分想念比爾·弗雷澤的。她認為,得到某個女人童貞的男人會在這個女人的生活中佔有特殊的位置,但是比爾對她來說遠遠不止於此。他是一個可親的人,一個好朋友。他對拉裡的態度使凱瑟琳感到不安。比爾似乎剛要警告她什麼事就住口了,因為他擔心他的話會毀了她的幸福。或者這只不過是像他說的那樣,是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比爾·弗雷澤不是小人,不是忌妒別人的人,他肯定會希望她得到幸福。然而,凱瑟琳肯定他想跟她說什麼。在她內心深處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祥之兆。但一小時之後,當她見到拉裡對著她笑時,就把一切都丟到了腦後,反而為嫁給了這個不可思議的、歡快的男人而感到一陣狂喜。

  和拉裡待在一起,使凱瑟琳感到無比的快活,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每一天都有新的奇遇,每一天都仿佛在過節。每個週末他們都駕車到鄉村去,住在小客棧裡,還到縣裡的集市上去獵奇。他們到普萊西特湖去乘平底雪橇,到蒙托克去划船,釣魚。凱瑟琳很怕水,因為她從來也沒學會過游泳,但是拉裡叫她不用擔心。和他在一起,她感到很安全。

  拉裡是那樣地愛她,對她十分體貼,而且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對其他女人的吸引力。凱瑟琳似乎就是他想得到的一切。他們度蜜月的時候,拉裡在一家古董店裡發現一隻銀制的小鳥,從此他們就開始收集各種各樣的工藝品小鳥。一個星期六的晚上,他們乘車來到馬裡蘭州,慶祝結婚整三個月,在第一次用餐的那個小餐館吃了晚飯。

  第二天,十二月七日,星期天,日本人向珍珠港發動了進攻。

  第二天淩晨一點三十二分,美國向日本宣戰,這距日本人向珍珠港發動進攻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星期一,拉裡去安德魯空軍基地。凱瑟琳感到讓她一個人待在家實在無法忍受,於是乘出租汽車來到了國會大廈,想看看那兒的情況。在國會廣場旁的人行道上擠滿了人,有十幾架袖珍收音機分散在人群中,人們三五成群地緊緊圍在收音機旁。凱瑟琳看見總統的車隊沿著行車道急駛而來,在國會大廈南面的出口處前停下了。她站得很近,看見小轎車的門開了,羅斯福總統由兩名助手攙扶著下了車。幾十名警員站在每一個拐彎處,以防不測。凱瑟琳感到人群中占主導地位的情緒似乎是憤慨,他們像一群迫不及待的要去施行私刑的暴民。

  羅斯福總統走進國會大廈之後五分鐘,收音機裡傳來了他的聲音。他正在對國會聯席會議發表講話。他的聲音堅強、有力,充滿了憤怒和決心。

  「美國將記住這次襲擊……正義的力量必勝……我們必將取得勝利,幫助我們吧,上帝。」

  羅斯福走進國會大廈之後十五分鐘,眾議院第254號決議通過了,正式對日宣戰。除了蒙大拿州的珍妮特·蘭金投票反對宣戰以外,國會一致通過了這一決議,投票的結果是388票對1票。羅斯福總統的講話正好用了十分鐘——這是在美國國會發表的最短的宣戰演說。

  等在外面的人群發出了歡呼,他們放開喉嚨吼叫著表示贊同、憤怒和他們復仇的決心。美國終於行動起來了。

  凱瑟琳仔細觀察著站在她附近的男男女女。男人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表情,前一天她看見拉裡的臉上也帶著這種神情,仿佛他們都屬￿同一個秘密俱樂部。這個俱樂部的成員好像都覺得戰爭是一項令人振奮的娛樂。甚至女人似乎也被這種席捲著整個人群的自發的熱情所感染。但是凱瑟琳心想,當她們的丈夫和兒子走了以後,這些女人孤零零地盼望得到他們的消息時,不知她們會作何感想。凱瑟琳慢慢地轉過身,朝家裡走去。在拐彎處,她看到了持槍的士兵,槍都上了刺刀。

  她想,不要很久,全國人民都將穿上軍服。

  事情的發展比凱瑟琳預料的還要快。幾乎在一夜之間,華盛頓完全變了樣,到處都是身著哢嘰制服的剛入伍的士兵。

  城市裡籠罩著令人興奮的氣氛,使越來越多的人感到某種驚心動魄的事情正在發生。和平仿佛是一種嗜眠症,是一種瘴氣,它使人感到百無聊賴,似乎只有戰爭才能激勵人們精神振奮地去生活。

  拉裡每天在空軍基地要待上十六到十七個小時,而且經常在那兒過夜。他告訴凱瑟琳珍珠港和希卡姆菲爾德的形勢比政府當局所說的要嚴重得多。日本人的偷襲非常成功,摧毀性極大。就實戰能力而言,美國海軍和很大一部分航空兵團已經被摧毀。

  「你是不是說我們有可能輸掉這場戰爭?」凱瑟琳大吃一驚地問。

  拉裡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這取決於我們能在多長的時間內做好戰爭準備,」他回答說,「大家都認為日本人是一些十分可笑的矮個子,從他們的眼睛裡就能看出他們的膽怯。這簡直是放狗屁。他們很頑強,他們不怕死。我們不夠堅強。」

  在此以後的幾個月裡,美國似乎無法阻止日本人的侵犯。每天報紙上的大字標題都在驚呼日本人的勝利:他們正在進攻威克島……他們正在轟炸菲律賓,為入侵作準備……他們正在關島登陸……在婆羅洲登陸……在香港登陸。麥克阿瑟將軍宣佈馬尼拉是不設防的城市,困在菲律賓的美國部隊投降了。

  四月的一天,拉裡從基地給凱瑟琳打來了電話,約她到市區去碰頭,準備同她一起在威拉德飯店用餐,以示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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