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午夜的另一面 | 上頁 下頁
四五


  「那麼行了。讓她和這個軍官幽會。他們駕車到巴黎郊外某個地方去度週末。朋友們可以設法把你的男主角藏在小汽車車尾的行李箱裡。這位軍官必須是個要人,這樣他的車就不會被搜查。」

  「如果行李箱給鎖了,」諾艾麗問:「他會不會悶死呢?」

  阿爾伯特·埃勒喝了一口酒,沉靜地思索著。他最後說:「未必要那樣。」他對諾艾麗解釋了五分鐘,聲音一直很輕。講完之後他說:「祝你走運。」他仍然不正眼看她。

  第二天一早,諾艾麗就給謝德將軍打了電話。一位接線員在交換臺應了她的電話,幾分鐘後諾艾麗與一位副官通了話,最後電話又轉到將軍的秘書那兒。

  「請問是誰在給謝德將軍打電話?」

  「諾艾麗·佩琪,」她第三次報了姓名。

  「很抱歉,將軍正在開會。不能打擾他。」

  她躊躇了一下。「我能過些時間再給他打電話嗎?」

  「他整天都要參加會議。我建議你寫封信把你的事講清。」

  諾艾麗在那兒坐了一會兒,考慮著這個主意,嘴唇上浮現出譏諷的微笑。

  「不要緊,」她說。「你只要告訴他,我打過電話就行了。」

  一小時之後,她的電話鈴響了,是漢斯·謝德將軍。

  「請原諒,」他道歉說。「那個蠢傢伙才告訴我你講的話。我本來會叫他們把你的電話接到我那兒的,但是我從未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

  「應該道歉的是我,」諾艾麗說,我知道你忙極了。」

  「請說吧。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諾艾麗猶豫了一下,選擇著恰當的詞句。「你還記得那次吃晚飯時你說的有關我倆的事嗎?」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記得。」

  「我一直非常想你,漢斯。我很想見見你。」

  「今晚和我一起吃飯好嗎?」他的聲音裡突然帶有一種殷切的語氣。

  「不要在巴黎會面,」諾艾麗回答說,「如果我們要待在一起,我喜歡我們倆走遠一些。」

  「上哪兒?」謝德將軍問。

  「我希望是個特別的地方。你知道埃特拉塔嗎?」

  「不知道。」

  「這是一個秀麗的小村莊,距巴黎一百五十公里,在勒阿弗爾市附近。那兒有一個古老幽靜的小旅館。」

  「這似乎挺好,諾艾麗。現在我要走開不那麼容易,」他又抱歉地說。「我正在——」

  「我懂了,」諾艾麗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那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等一下!」一陣長時間的沉默。「你什麼時候可以脫得開身?」

  「星期六晚上演完戲之後。」

  「我來安排一下,」他說,我們可以飛到——」

  「為什麼不坐小汽車?」諾艾麗問。「這樣多愉快。」

  「只要你喜歡。我到劇院去接你。」

  諾艾麗迅速地思考著。「我得先回家換衣服。到我家來接我好嗎?」

  「按你的意思辦,親愛的。星期六晚上見。」

  十五分鐘之後,諾艾麗把情況對守門人講了。她講的時候,他一邊聽著,一邊使勁地搖頭,表示根本不贊成。

  「不,不,不!不過,我會告訴我們的朋友凱茲的,小姐,但是他不會這麼幹。他要這樣幹就是個傻瓜!你還不如叫他到蓋世太保總部去找個工作。」

  「不會失敗的,」諾艾麗向他保證說,「法國最有頭腦的人想出了這個計謀。」

  那天下午,當她走出公寓的大門時,她看見一個人倚著牆,裝著在埋頭讀報。諾艾麗走上大街,感到冬天的空氣真清新。這時,那個男人挺了挺身體,開始跟在她後面,小心地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諾艾麗沿著一條條街道漫步而行,不時停下腳步去觀賞商店的櫥窗。

  諾艾麗離開大樓之後五分鐘,守門人也走了出來,他向四周環視了一下,看清楚沒有人注意他,然後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叫司機把車駛到蒙馬特裡區的一家體育用品商店。

  兩小時之後,看門人向諾艾麗報告:「他們將在星期六晚上把他送到你那兒。」

  星期六晚上,諾艾麗演完戲後,發現蓋世太保的科特·穆勒上校正在後臺等她。諾艾麗嚇得全身都在戰慄。這次逃跑計劃在時間上計算得十分準確,不能有分秒的誤差,不容有任何拖延。

  「我從舞臺前面看了你的演出,佩琪小姐,」穆勒上校說。「你一次比一次演得更出色了。」他講話輕聲輕氣的,語調卻很尖,這使她以前做過的夢又活生生地浮現在她眼前。

  「謝謝你,上校。如果你肯原諒的話,我要換衣服了。」諾艾麗朝她的化粧室走去,他也和她並肩而行。

  「我和你一起去。」穆勒上校說。

  她走進化粧室,這位禿頂的「天老兒」上校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張安樂椅裡。諾艾麗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始脫衣服,他在一旁若無其事地觀看著。她知道他是個同性戀者,這使她失去了一個寶貴的武器——女性的魅力。

  「有只小麻雀在我耳旁輕輕地嘀咕了幾聲,」穆勒上校說,「他準備今晚逃跑。」

  諾艾麗的心在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未變。她開始擦臉上的化妝品。為了爭取時間,她問道:「誰準備今晚逃跑?」

  「你的朋友,伊舍利爾·凱茲。」

  諾艾麗猛地轉過身,這個動作使她忽然意識到她已經把奶罩取掉了。「我不知道任何——」她發現了他那雙粉紅色的眼睛裡立即閃出的得意洋洋的光芒,從而使她及時看穿了他設下的陷阱。「等一等,」她說,「你是不是在講一位年輕的實習醫生。」

  「哦,那麼說你還記得他!」

  「差一點忘了。以前他給我治過肺炎。」

  「還有你自己搞的墮胎,」穆勒上校用他的尖嗓子輕輕地說。她又感到一陣恐懼。如果蓋世太保還沒有確定她捲入到這件事當中去,他們是不會為此花費這麼多精力的。她真是個傻瓜,居然讓自己牽連到這件事裡去;但是即便諾艾麗心裡這樣想,她知道要想撇手不幹,已經為時過晚。計劃已經在執行了,幾小時之後伊舍利爾·凱茲不是贏得自由就是被殺死。那麼她呢?

  穆勒上校說:「你說你幾星期之前在咖啡館最後一次見到了凱茲?」

  諾艾麗搖搖頭。「我沒有這樣說過,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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