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午夜的另一面 | 上頁 下頁
二七


  「她們很喜歡猜想你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你發現了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了嗎?」弗雷澤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她盯著他那對明亮的藍眼睛,過了一會才把目光移開。「我想已經發現了。」她說。

  「我是怎樣的人?」

  凱瑟琳突然感到內心很緊張。這已經不是開玩笑了,他們不知不覺在用一種不同的語氣進行談話。那是一種使人感到激動的語氣,一種使人心情撩亂的語氣。她沒有回答。

  弗雷澤把她打量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笑容。「談論我一定很枯燥。再來一點甜食,好嗎?」

  「不要了,謝謝你。我一星期都不用再吃飯了。」

  「那我們去工作吧。」

  他們一直工作到午夜。弗雷澤把凱瑟琳送到門口,塔爾梅奇在外面等著,準備用轎車把她送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著弗雷澤這個人。有人曾經說過,男人首先要表現得堅強,然後才能變得十分溫存。威廉·弗雷澤非常堅強。這天晚上是她一生中最愉快的晚上之一,這使她感到不安。她怕自己會變成那種醋勁十足的女秘書,整天坐在辦公室裡,對每一個給她的上司打電話的姑娘都恨之入骨。嘿,她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華盛頓所有配得上他的女人都在拼命贏得他的青睞。她可不願加入這些人的行列。

  凱瑟琳回到家後發現蘇茜一直在等她。凱瑟琳一進門她就對她追問個不停。

  「說!」蘇茜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凱瑟琳回答說,「我們在一起吃了晚飯。」

  蘇茜難以置信地盯著她。「他難道沒有和你調情?」

  「沒有,當然沒有。」

  蘇茜歎了口氣。「我早就該這麼想。他不敢。」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親愛的,你的一舉一動像聖母馬利亞。他大概害怕他一碰到你,你就會大叫『強姦』,然後暈死過去。」

  凱瑟琳感到雙頰變得緋紅。「我可不是在那一方面對他感興趣,」她倔強地說,「我也不像聖母馬利亞。」她心潮翻滾地自言自語說:我的一舉一動像處女凱瑟琳,可愛的老聖女凱瑟琳,她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把她的聖堂搬到了華盛頓,其他依然如故,她仍然在原來那個古老的教堂裡侍奉上帝。

  在此以後,接連著六個月,弗雷澤經常外出。他到了芝加哥和舊金山,然後又去歐洲。凱瑟琳有很多事要做,一直很忙。然而,由於弗雷澤走了,辦公室顯得冷冷清清。

  來訪的客人絡繹不絕,他們都很有趣,其中大多數是男人。凱瑟琳接二連三地受到別人的邀請,有的請她吃午飯,有的請她共進晚餐,還有的要她當情婦一起去歐洲旅行。她任何邀請都不接受,這部分是由於她對他們都不感興趣,但更多的是因為她感到弗雷澤不會贊同她把公事和享樂混為一談。如果說弗雷澤知道她經常放棄這樣的機會,那麼他仍然會保持緘默。她在他家和他一起吃晚飯以後,他每週給她增加了十美元薪金。

  凱瑟琳似乎感到城市的節奏發生了變化。人們的行動更快,也顯得更緊張。報紙的標題對歐洲發生的一系列入侵事件和危機不斷發出驚呼。法國的陷落比歐洲其他迅速發展的事態使美國人更深地感到憂慮,因為他們覺得這是對人生自由的侵犯。法國是自由的搖籃之一,但在這個國家裡,自由已不復存在。

  挪威也陷落了,英國正在其本土進行生死搏鬥,德國、意大利和日本已經簽訂了協議。人們越來越感到美國將不可避免地捲入這場戰爭。一天,凱瑟琳問弗雷澤他對此怎麼看。

  「我認為這只是個時間問題,我們遲早會捲入的,」他沉思著說,「如果英國制止不了希特勒,我們就得去。」

  「但是博拉參議員說……」

  「那些認為美國利益第一的人就像鴕鳥一樣。」弗雷澤憤怒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如果戰爭發生的話,你準備怎麼辦?」

  「當英雄。」他說。

  凱瑟琳的腦海中浮現出他穿著軍裝去參戰的英武形象,其實她並不願這麼想。在她看來,在這個文明的時代,人們都認為他們能通過相互殘殺來解決分歧,這似乎太愚蠢了。

  「不用擔心,凱瑟琳,」弗雷澤說,「短期內還不會發生什麼事。戰爭真的爆發時,我們會做好準備的。」

  「英國怎麼辦,」她問,「如果希特勒決定入侵,英國是不是抵擋得住?希特勒有那麼多坦克和飛機,英國人一無所有。」

  「他們會有的,」弗雷澤向她保證說,「很快就會有的。」

  他轉換了話題,然後他們又開始工作了。

  一星期以後,報紙紛紛報道羅斯福關於租借法案的新想法。看來弗雷澤早知道,他原來是設法在不透露機密的情況下使她感到放心。

  光陰似箭,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過去了。凱瑟琳偶爾也接受別人的邀請去約會,但是她每次都禁不住要把與她約會的人和威廉·弗雷澤進行對比,結果總是感到後悔。她感到她的感情只留給一個狹小的天地,但是不知道如何來衝破這一僵局。她心想自己只不過被弗雷澤沖昏了頭腦,很快就會清醒過來。然而,她懷有的這種感情又使她和別的男人待在一起時一點也不感到愉快,因為他們比他差得太遠了。

  一天晚上,時間已經不早,凱瑟琳仍在工作,弗雷澤看完一場戲後出乎意料地又回到了辦公室。當他走進來時,她抬起頭,吃了一驚。

  「我們在這兒到底要幹什麼?」他咆哮著說。「難道是奴隸船,幹嗎你要拼死拼活地幹?」

  「我想把這份報告寫完,」她說,這樣你明天就可以帶到舊金山去。」

  「你可以把它給我寄來。」他回答說。他在她對面的一張椅子裡坐下,打量著她。「你難道除了寫這些乏味的報道外晚上就沒有更值得做的事了嗎?」他問道。

  「今天晚上我正好有空。」

  弗雷澤坐到椅子裡,握起拳頭,撐著下巴,眼睛盯著她。「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走進這個辦公室時說的話嗎?」

  「我說了許多傻話。」

  「你說你不想當秘書。你要當我的助手。」

  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我當時沒有自知之明。」

  「你現在成熟得多了。」

  她抬起頭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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