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天使的憤怒 | 上頁 下頁
四〇


  「那麼你律師不當了?」

  詹妮弗笑了。「上回我聽說,華盛頓也有人當律師的哪。」

  「要是我不讓你當呢?」

  「那就不當。」

  「我不會這樣做的,你幹得實在太出色了。」

  「我所關心的是能跟你在一起。我非常非常愛你,亞當。」

  他撫弄著她的棕色頭髮,說:「我也愛你,非常非常。」

  他們上了床,不一會便入睡了。

  星期天晚上他們開車回紐約。他們先到詹妮弗停放汽車的車庫,然後亞當獨自回家,詹妮弗則開著自己的車回到他們在紐約的公寓去。

  詹妮弗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如果她以前認為自己已經夠忙的話,那麼現在是忙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現在前來請她做辯護律師的人中,包括觸犯了某些法律而被人抓住的跨國公司,偷了錢的參議員以及遇上了麻煩的電影明星。她也充任銀行總經理、銀行搶劫犯、政界人士和工會領袖的辯護律師。

  錢源源而來,不過這對詹妮弗並不重要,她給事務所的職員發大筆獎金,贈送各種貴重禮品。

  與詹妮弗打官司的公司不再選派二流律師出庭跟她較量了。她的對手都是法律界數一數二的名流。

  她被吸收為全美審判律師學會的會員,連肯·貝利對此也感到有點意外。

  「上帝,」他說,「你可知道,全國只有百分之一的律師有資格加入這一組織。」

  「我是他們的婦女代表,」詹妮弗笑道。

  如果詹妮弗在曼哈頓為某一被告辯護,她可以肯定羅伯特·迪·西爾瓦必定親自擔任主訴人或在幕後策劃。詹妮弗每取得一次勝利,他對她的仇恨便增加一分。

  有一回,詹妮弗又與地區檢察官交鋒。西爾瓦出動了十二位第一流專家為原告作證。

  詹妮弗什麼專家也沒有邀請。她對陪審團說:「如果我們要建造宇宙飛船或者要測量某一星球與地球之間的距離,那麼我們需要請專家。如要我們只是想做一件真正重要的事,我們找十二個普通人就行了。據我回憶,基督教的創始人也是這樣做的。」

  詹妮弗贏了這場官司。

  詹妮弗找到了對付陪審團的一種有效辦法,那便是向他們講這樣一席話:「我知道,諸如『法律』、『法庭』之類的字眼聽起來有點可怕,因為它們跟人們的日常生活相去甚遠。但是我們如果悉心體察就會發現,我們在這裡所做的無非是為了弄清是非曲直——牽涉到像我們自己這樣的活生生的人的是非曲直。讓我們忘記我們今天是在法庭上坐著,我的朋友們。我們這樣來設想一下,我們大家正坐在我家的起居室裡,談論著這位可憐的被告——一個跟我們同樣的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這樣,陪審員好像真的坐在詹妮弗的起居室裡,不知不覺地被她爭取了過去。

  詹妮弗運用這一辦法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有一回她為一位當事人辯護時,又與羅伯特·迪·西爾瓦對起陣來。地區檢察官站起身來,向陪審團做了如下的開場白:

  「女士們,先生們,」迪·西爾瓦說,「我想請諸位忘掉自己是在法庭上。我請諸位設想自己正坐在我家的起居室裡,隨隨便便地聊著這位被告犯下的駭人的罪孽。」

  肯·貝利湊過身去對詹妮弗耳語道:「你聽到這個雜種在講什麼嗎?他在一字一句地搬用你的話!」

  「別擔心,」詹妮弗平心靜氣地說。

  輪到詹妮弗發言時,她對陪審團說:「女士們,先生們,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像地區檢察官剛才所講的那樣令人不能容忍的話。」她聲色俱厲、義憤填膺地說道:「起初,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竟要求你們忘掉自己是坐在莊嚴的法庭上!法庭是我們國家最神聖、最尊貴的場所之一,是自由的基石!它屬￿你們,屬￿我,也屬￿被告。而地區檢察官卻要求你們忘掉自己的所在,忘掉自己宣誓要履行的職責。我認為他這種做法即使人感到震驚,又十分可鄙。我請求你們,女士們,先生們,要牢記自己的所在,牢記我們大家到這兒來是為了伸張正義,為了維護被告應有的權利。」

  陪審員一個個都在贊許地點著頭。

  詹妮弗瞅了一眼坐在桌子旁邊的羅伯特·迪·西爾瓦。只見他目光呆滯,直瞪瞪地望著正前方。

  由詹妮弗擔任辯護律師的當事人最後被宣告無罪。

  詹妮弗每次獲得勝利,她的桌子上便擺著四打玫瑰花,還附有邁克爾·莫雷蒂的名片。她每次總是把名片撕得粉碎,讓辛茜婭把花拿走。不知怎麼的,凡是邁克爾送來的東西總是讓她感到討厭。最後她給邁克爾送去一張字條,叫他別再往她這兒送花了。

  可是當詹妮弗又一次打贏官司回到事務所時,她的桌上竟有五打玫瑰花在迎接她。

  22

  雨天搶劫案使詹妮弗再一次成為新聞人物。被告又是由雷恩神父介紹來的。

  「我的一個朋友遇到一點麻煩……」他剛開了個頭,兩人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位朋友原來是保羅·理查茲,一個被指控從銀行搶劫了十五萬美元的流浪漢。據說當時一名強盜走進一家銀行,他身穿黑色長雨衣,雨衣裡藏著一支鋸短了槍桿的槍。雨衣的領子向上翻著,蓋住了半個臉。那人大搖大擺地走進銀行,朝出納員揮舞著手中的槍,讓他把手頭的全部現款交出來。錢到手後,強盜便坐上在門外等著的汽車逃之夭夭。曾有幾個人看到逃走的車子是一輛綠色的小轎車,可是牌照上抹了泥巴,看不見號碼。

  搶劫銀行案一般是由聯邦政府處理的,因此聯邦調查局參加了偵查。他們把罪犯作案的方式輸入中心電腦,保羅·理查茲便是電腦提供的嫌疑犯。

  詹妮弗去賴克斯島監獄訪問了理查茲。

  「我向上帝起誓,我沒有幹,」保羅·理查茲說。他今年五十多歲,紅紅的臉上長著一對孩子似的藍眼睛。看起來手腳已不十分靈便,超過了搶劫銀行的年紀。

  「你到底是清白的還是有罪的,這一點我現在並不關心,」詹妮弗說,「但是我有一條規矩:我決不代表對我撒謊的人說話。」

  「我敢拿我母親的生命起誓,我沒有搶。」

  詹妮弗早已不相信對天起誓之類的保證了。不少當事人曾拿他們的母親、妻子、情侶以及孩子的生命向她起誓。要是上帝讓這些起的誓應驗的話,那麼現今地球上的人口恐怕要少得多了。

  詹妮弗問:「你認為聯邦調查局為什麼要逮捕你呢?」

  保羅·理查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十年之前我搶過一家銀行。當時我笨手笨腳,被當場逮住了。」

  「你當時在雨衣裡藏了一支鋸短了的槍?」

  「正是這樣,我一直等到天下雨才動手搶劫。」

  「這一回不是你幹的?」

  「不是。肯定是哪一個精靈鬼學了我的樣。」

  主持預審的是主張對一切罪犯從嚴處理的弗雷德·斯蒂芬斯法官。據傳,他贊成把一切罪犯統統送往渺無人煙的荒島,永遠不叫他們離開。這位法官還認為,凡第一次行竊被抓住的人,應根據伊斯蘭傳統砍去右手;再次作案,應該砍去左手。詹妮弗所遇到的法官中,最難對付的便是這個人了,她請肯·貝利來商量對策。

  「肯,我想請你瞭解一下有關斯蒂芬斯法官的全部情況。」

  「斯蒂芬斯法官?他的情況誰都知道。他……」

  「這我也知道。請你務必再調查一下。」

  經辦本案的聯邦主訴人是詹妮弗的老熟人卡特·吉福特。

  「你打算怎樣替他辯護?」吉福特問。

  詹妮弗像是吃了一驚,理直氣壯地回答說:「當然是無罪囉。」

  他不無譏諷地說:「這正是斯蒂芬斯法官所希望的。我估計你準備要求組成陪審團吧?」

  「不。」

  吉福特滿腹疑團地端詳著她:「斯蒂芬斯法官審理案件從來不心慈手軟。你難道準備讓他單獨處置你的當事人嗎?」

  「不錯。」

  吉福特笑了笑說:「我看你遲早總會發瘋的,詹妮弗。我巴不得這一天早日到來。」

  「美國訴保羅·理查茲的審判現在開始。被告到庭了嗎?」

  法庭工作人員說:「到了,法官先生。」

  「請律師們各自入席。」

  詹妮弗和卡特·吉福特朝斯蒂芬斯法官走去。

  「詹妮弗·帕克代表被告。」

  「卡特·吉福特代表美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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