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天使的憤怒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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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聽我講,亞當。我當然很不好受,不過我現在已經做出決定,我不來妨礙你。」 他不相信地看著她,說:「我不明白……」 「我非常愛你,所以我不想傷你的感情。你仕途亨通,前程似錦。我不想讓什麼東西斷送了你的前途。很明顯,我沒有能夠使你感到真正幸福。如果詹妮弗·帕克能夠使你得到真正的幸福,我要你娶她。」 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閃過他的腦際,好像整個談話是在夢幻中進行似的。「那麼你怎麼辦呢?」 瑪麗·貝思笑了笑。「我沒有什麼,亞當。別為我擔心,我有我的打算。」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必要對我講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我硬拖著你,你會痛苦的。這對你我兩人都沒有好處,不是嗎?我相信詹妮弗一定十分可愛,否則你對她的感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瑪麗·貝思走到他面前,兩手抱住了他。「不要這樣大驚小怪的,亞當。我這樣決定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最好的辦法。」 「你真了不起。」 「謝謝你。」她輕輕地用指尖撫摩著他的臉頰,莞爾一笑道,「我最親愛的亞當,我將永遠是你的好朋友,永遠。」然後她又靠近一步,把頭擱在他的肩上。他幾乎聽不到她那低低的聲音,「你已經很久沒有把我摟在懷裡了,亞當。你不用跟我說你愛我,但是你……你願意再一次把我摟在懷裡,再跟我親熱一番嗎?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了。」 亞當一邊給詹妮弗講述著,一邊回想著當時的情景。「離婚是瑪麗·貝思自己的主意。」 亞當還在講著,可詹妮弗耳邊聽到的已經不是一句句的話,而是音樂。她感到自己輕飄飄地正向空中飛去。她來時讓自己堅強一些,只等亞當把最壞的消息告訴她,他們再也不能見面了……而現在卻等來了這個!太突如其來了,她簡直無法相信。她知道,跟瑪麗·貝思在一起的那一幕對亞當來說該有多麼痛苦。她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深愛亞當。她感到,壓在自己心頭、使自己透不過氣來的一塊大石頭已經落地,她似乎又能呼吸自如了。 亞當還在說著:「瑪麗·貝思這一決定真是難能可貴。她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子。她為我倆感到由衷的高興。」 「真叫人不敢相信。」 「你不理解她。多時以來我們兩個像……更像兄妹一樣在一起過日子,我從來沒跟你談及這件事,但是……」他猶豫片刻,字斟句酌地說:「瑪麗·貝思沒有……沒有旺盛的性要求。」 「噢,是這樣。」 「她想見見你。」 這使詹妮弗不安起來。「我想我不能見她,亞當。我會……會感到非常尷尬的。」 「請相信我。」 「如果……如果你要我去的話,亞當,那我沒有二話。」 「很好,親愛的。我們哪天下午去喝茶。到時候我開車來接你。」 詹妮弗想了一會,問:「我自己一個人去不是更好嗎?」 第二天上午,詹妮弗驅車離開沙米爾河公路,向紐約州北部開去。天氣晴朗,空氣清新,正適宜驅車旅行。詹妮弗打開車上的收音機,想驅走心中對這次會面的緊張情緒。 沃納家的住宅是一座精心維修的古老的荷蘭式房子,俯瞰赫德森河,坐落在連綿起伏的綠色莊園中。詹妮弗把車開到堂皇壯觀的大門進口外的車道上。她按了按門鈴,不一會兒,一位三十五六歲的美貌女子前來開了門。她一見詹妮弗,便拉住她的手,對她熱情地嫣然一笑說:「我是瑪麗·貝思。亞當不該讓你單獨來的。請進來吧。」這位羞澀的南方女子如此好客,詹妮弗原先是完全沒有料想到的。 亞當的妻子身穿柔軟的米色毛料裙子,上身的真絲襯衣沒有全部扣上,正好露出她那豐滿的胸脯。臉的四周,長長的淡黃色頭髮,微微鬈曲,襯托得她那藍色的雙眸更加好看。頸上的珍珠項鍊一眼就看得出是天然的。瑪麗·貝思身上具有一種古典派的尊嚴。 房子的內部十分考究,寬敞明亮的大房間裡擺滿了古董和名畫。 一個男僕往客廳裡送來了茶。整套銀茶具還是喬治亞王朝的珍品。 男僕離開房間之後,瑪麗·貝思說:「我相信你非常愛亞當。」 詹妮弗笨口拙舌地說:「我想告訴你,沃納太太,我們兩人都不……」 瑪麗·貝思·沃納一隻手擱在詹妮弗的手臂上,說:「你不必多做解釋。我不知道亞當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兩人的婚姻已經成了一種僅僅出於禮貌的結合。我和亞當自幼青梅竹馬。我想我對他是一見鍾情的。我們常常同去參加宴會,我的朋友也就是他的朋友。我總想我們兩人遲早要結為夫妻。請你別誤會。我至今十分敬慕亞當,我相信他也是敬慕我的,可是人總是在變的,不是嗎?」 「不錯。」 詹妮弗打量著瑪麗·貝思,深深的感激之情不禁油然而生。這樣的會見本來可能使雙方感到難堪、尷尬,現在卻充滿了友好和睦的氣氛。亞當說得很對:瑪麗·貝思是不可多得的女性。 「我非常感激你的情意,」詹妮弗說。 「我也非常感激你,」瑪麗·貝思知心地說。她羞答答地笑了一笑,「要知道,我這個人也非常多情。我原打算馬上跟他去辦理離婚手續的,繼而一想,為了亞當,還是到選舉揭曉後再辦理為宜。」 詹妮弗感慨萬千,早已把選舉忘得一乾二淨。 瑪麗·貝思接著說:「似乎每個人都認為亞當十之八九會擔任下屆議員。如果現在離婚,勢必會嚴重地影響他當選。現在離選舉只剩下六個月了,所以我想以推遲為好。」說著她看了看詹妮弗。「請原諒……你同意這樣做嗎?」 「當然同意,」詹妮弗說。 她將不得不重新考慮一番。她的未來將和亞當緊緊聯繫在一起。如果他當上了參議員,她得和亞當一起住到華盛頓去。她也就不得不放棄她的律師業務。不過這不打緊,只要能和亞當在一起,其他的事都不打緊。 詹妮弗說:「亞當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參議員的。」 瑪麗·貝思昂起頭,笑盈盈地說:「親愛的,有一天亞當還會成為出色的總統呢!」 詹妮弗回到公寓以後,電話鈴響了,是亞當打來的。「你跟瑪麗·貝思談得怎麼樣?」 「亞當,她真了不起!」 「她也認為你了不起。」 「人們常在小說中,讀到南方女性何等嫵媚,不過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人卻很少見。瑪麗·貝思就是這樣的女性。她是個了不起的女性。」 「你也一樣,親愛的。你想在哪兒結婚呢?」 詹妮弗說:「要我挑選的話,就在泰晤士廣場。不過我想我們應該再等些日子,亞當。」 「等什麼呢?」 「等到選舉結束。你的前程事關重大,現在離婚於你無益。」 「我的私人生活……」 「會變成人人關心的事。我們不應該採取任何可能影響你的前程的行動。我們可以等上六個月。」 「我不想等了。」 「我也是啊,親愛的。」詹妮弗笑了,「我們不必真的等嘛,不是嗎?」 21 詹妮弗和亞當幾乎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飯,每週一至兩個晚上亞當在他們的公寓房子裡過夜。他們必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小心謹慎,因為亞當的競選活動已經進入激烈爭奪的階段。他成了舉國注目的人物。他在政治集會和籌措資金的午餐會上發表各種演說。報紙也越來越多地引用他對國內各種問題發表的意見。 那天,亞當和斯圖爾特·尼達姆照例在品著早茶。 「上午在《今日》電視節目中看到了你,」尼達姆說,「幹得不錯,亞當。你把每一點都講得很透徹。我知道他們還要請你再做一次演說。」 「斯圖爾特,我不喜歡老是出現在電視上。就像一個該死的演員,盡在那兒演戲。」 斯圖爾特泰然地點了點頭。「政治家就是這麼回事,亞當。他們是演員、在戲中充當一定的角色;公眾要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見鬼,要是政治家在公共場合的一舉一動毫不掩飾的話——年輕人說什麼來著?——『把偽裝統統剝去吧』,那麼,我們的國家會變成一個糟透的君主國了。」 「競選公職變成了個性競爭,這一點我並不喜歡。」 斯圖爾特笑著說:「謝天謝地,你的個性得天獨厚,我的孩子,你在民意測驗中的得票每週都在增加。」他停下來給自己添了點茶。「請相信,這僅僅是開端。第一步是參議員,然後是第一號人物。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止你步步登高。」他說到這裡呷了一口茶。「除非你自己做出愚蠢的事來。」 亞當抬頭看了看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斯圖爾特·尼達姆用織花餐巾靈巧地擦了擦嘴唇。 「你的對手是一只好鬥的公雞。我敢打賭,眼下他正在用顯微鏡來觀察你的私生活。你不會讓他找到什麼岔子吧,唔?」 「不會,」亞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很好,」斯圖爾特·尼達姆說,「瑪麗·貝思好嗎?」 詹妮弗和亞當在佛蒙特州一所別墅裡悠閒地度過了週末。這別墅是亞當的一位朋友租給他使用的。這時正值秋高氣爽,空氣分外清新,冬天轉眼就要來臨。他們的週末過得輕鬆愉快,白天爬山登高,夜晚伴著壁爐裡歡樂的火苗下棋聊天。 他們仔細地閱讀所有的星期日報紙。亞當的票數在不斷增加。除了少數例外,輿論界一般都支持他。他風度瀟灑,聰穎睿智,為人率直,難怪人人都喜歡他。報紙一再把他比做約翰·肯尼迪。 亞當仰面八叉地躺在壁爐前,注視著爐火的陰影在詹妮弗臉上跳動。「你願意成為總統夫人嗎?」 「對不起,我已經愛上了一位參議員。」 「如果我落選,你會感到失望嗎,詹妮弗?」 「不會的。我之所以希望你當選,是因為你希望選上,親愛的。」 「如果我真的競選成功,就要搬到華盛頓去。」 「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其餘的都不要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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