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天使的憤怒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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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桌旁坐定以後,詹妮弗掃視了整個餐廳,一眼認出了十多個知名人士。 「這地方簡直就是名人聚首園,」她說。 亞當看著她說:「眼下正是這樣。」 詹妮弗又一次感到臉上直發燒。「別這樣,你這個傻瓜。」她告誡自己說,心裡一邊想,亞當一定領過許多姑娘上這兒來,而讓妻子在家獨守空房,等候他的歸來。不知道這些姑娘是否曉得他是有婦之夫,還是老被他蒙在鼓裡。哦,在這一點上她可與她們不一樣?她知道一切。「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沃納先生。」詹妮弗這樣想著。 他們要了飲料,訂了菜,海闊天空地談開了。詹妮弗儘量讓亞當多講話。他聰穎,幽默,相貌出眾,詹妮弗在心中築起了一道堤壩,竭力不使自己為他的外貌所誘惑。可是要做到這點真是談何容易!亞當所講的趣聞軼事使她情不自禁地時而微笑,時而捧腹。 這對她可沒有什麼好處,詹妮弗告訴自己說。她不想放縱自己。她母親的幽靈不斷在腦際浮現。一種難以描述的激情衝擊著詹妮弗的心房,對此她既不敢深究,又不敢任其外露。 甜食已經端上來了。亞當始終沒有講出任何可能引起誤解的片言隻語。詹妮弗構築的層層防線全是白搭,因為她意想中的那場攻堅戰並沒有發生,而她自己反而成了可憐的傻瓜。要是亞當得知自己整個晚上都在胡思亂想,不知道他會怎麼講呢!詹妮弗暗笑自己好不虛榮。 「我一直想向你表示感謝。你給我送來了當事人,可總是找不到機會。」詹妮弗說,「我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但……」 「我知道。」亞當猶豫了一下,然後笨嘴拙舌地補充道,「我不想給你回電話。」詹妮弗不無驚奇地望著他。「我怕給你打電話。」他簡短地說。 喏,來了。他趁她毫無防備,來了個突然襲擊。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詹妮弗知道他下面會講出些什麼話來。她不要他講出來,不希望他跟那些成了家而又裝成是單身漢的男子一樣。她鄙薄那樣的男人,可不想鄙薄面前的這個人。 亞當平靜地說:「詹妮弗,我想讓你知道我是個有妻室的人。」她眼睜睜地望著他,嘴巴張得大大的。 「對不起得很。這事我本應早一點告訴你的,」他淒苦地一笑,「不過,這段時間我們一直沒有機會接觸,不是嗎?」 莫名的紛亂頓時佔據了詹妮弗的心房。 「那你……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呢,亞當?」 「因為我沒有辦法不見你。」 在詹妮弗看來,一切都是那麼虛無縹緲,自己好像正被一股無形的旋渦往水下卷去。她端坐著,聆聽亞當訴說內心的全部感受。她明白他吐露的全是真情,因為她自己深懷著同樣的感情。她希望他停下來別再往下講;但她又希望他繼續講下去,儘量多講些。 「我希望我沒有惹你生氣。」亞當說。 亞當突然顯得羞澀不安,這使詹妮弗大為震驚。 「亞當,我……我……」 他望著她。儘管兩人各坐一方,但詹妮弗感到自己似乎已經投入他的懷裡。 詹妮弗囁嚅地要求道:「給我講講你的妻子。」 「我和瑪麗·貝思結婚已有十五年,可是我們沒有孩子。」 「哦。」 「她……我們決定不要孩子。結婚時我們兩人都很年輕。我很早就認識她了。我們兩家的避暑地同在緬因州,兩家的房子挨得很近。她十八歲那一年,父母在一次飛機失事時雙雙亡故。瑪麗·貝思差一點神經失常。世界上就剩下她孤苦伶仃一個人。我……我們就結了婚。」 原來他是出於憐憫才娶她的,只是他生性厚道,不願這樣說罷了,詹妮弗想道。 「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子。我們一向關係挺好。」 他跟詹妮弗講的情況,超過了她所希望知道的。她聽了以後竟不知怎麼才好。她的本能在警告她,她該快走,趕快逃跑。過去她一直能沉著應付許多已婚男子的糾纏,但是詹妮弗清楚這一回可大不相同。如果讓自己墜入情網,愛上面前這個男子,那麼自己就如同走進了死胡同。若跟他發生瓜葛,簡直是昏了頭了。 詹妮弗小心地開了口:「亞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從來不跟結過婚的人有什麼瓜葛。」 他微微一笑,戴著眼鏡的那雙眼睛閃耀著誠實和溫暖。 「我也不想背著人搞什麼名堂。我跟你在一起感到愉快。我為你感到驕傲。我希望我們能隔一些日子見一次面。」 詹妮弗想說,這又有什麼益處呢?可是她話到嘴邊變成了「那敢情好」。 「我們以後每個月在一起吃一次飯,」詹妮弗想,「這對誰都沒有什麼壞處。」 11 詹妮弗遷居之後,最先來拜訪她的人中就有雷恩神父。他在三個小房間裡轉悠了一陣後說:「真不錯。你在世界上已經站穩了腳跟,詹妮弗。」 詹妮弗笑著說:「還沒有完全站穩,神父,只是剛剛開了個頭。」 他認真地打量著她。「你會站穩的。對了,我上個星期去看過亞伯拉罕·威爾遜。」 「他怎麼樣啦?」 「挺好。他們已經讓他在監獄辦的車間幹活。他要我轉達對你的問候。」 「我過幾天得去看他一次。」 雷恩神父坐在椅子上,端詳著她。詹妮弗不由得問道:「有什麼事要我做嗎,神父?」 他一臉喜色道:「啊,是啊。我知道你很忙。不過,既然你問我……哦,是這麼回事,我的一個朋友出了點小麻煩。她遇上了一次事故,我想只有你才能幫她的忙。」 詹妮弗不假思索地說:「讓她來找我吧,神父。」 「我想你得去找她。她已經四肢不全了。」 康妮·加勒特住在休斯敦街上一座整潔的小公寓中。給詹妮弗開門的是一位系著圍裙的白髮老婦。 「我叫瑪莎·斯蒂爾,是康妮的嬸嬸。我跟她一起住。請快進來,她正等著你呢。」 詹妮弗走進起居室,房裡僅有幾件簡單的家具。康妮·加勒特正坐在一張大圈椅裡,身後墊著好幾隻枕頭。面前的這個女子分明那麼年輕,詹妮弗不由得吃了一驚。也不知怎的,詹妮弗原先總以為自己見到的該是一個歲數大些的婦人。而康妮·加勒特大約才二十四歲,跟她同年。她臉上泛著紅暈。詹妮弗看到她只有軀幹,沒有四肢,不由得一陣噁心,好不容易才沒有在她面前哆嗦起來。 康妮·加勒特對她熱情地一笑,說:「請坐,詹妮弗。我叫你詹妮弗,行嗎?雷恩神父常常跟我談起你。當然啦,我在電視上看見過你。我真高興你能來。」 「我也很高興,」詹妮弗答道,只是感到自己的話聽來極不自然。她在康妮對面柔軟舒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雷恩神父告訴我,你在幾年前遇上了車禍。你能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嗎?」 「恐怕是我自己的過失造成的。當時,我正要橫穿馬路。我剛走下人行道,不小心滑了一下,跌倒在一輛卡車的跟前。」 「那是什麼時候?」 「三年前的十二月。我正要上布魯明代爾百貨店去採購聖誕節的用品。」 「卡車撞到你以後,怎麼樣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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