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天使的憤怒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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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弗想起了父親,想起了父親那間不大卻十分舒適的法律事務所,想起了她和父親間的無數次長談,想起了自己在法學院攻讀的年月,想起了當初父親和自己的希望和夢想。「我們將來一起辦事務所,你要抓緊,爭取獲得法學士學位。」她再一次重溫了父親講過的話。 「是的,」詹妮弗輕聲答道。 「萬事開頭難哪,你要是闖過了這一關,我相信你將會成為一位出色的律師。」 詹妮弗感激地莞爾一笑。「謝謝你。我準備試一試。」 她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這句話:我準備試一試!與一個不修邊幅的私人偵探,一個以回收汽車為職業的人為伍,共用一間小辦公室,又有什麼要緊。那辦公室終究還是法律事務所啊,她還是法律界的一員。他們將讓她繼續開業,這才是最重要的。想到這裡,她欣喜若狂。她望著亞當,明白自己一輩子都得感激這個人。 侍者前來收拾盤碟。詹妮弗想講點什麼。可是她的聲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沃納先生……」 他一本正經地打斷她說:「今晚我們在一起已度過了這麼長時間,我想你應該稱我為亞當了。」 「亞當……我希望以後我們能保持聯繫。……可是……」詹妮弗喃喃道,「我肚子餓了!」 05 幾個星期一眨眼就過去了。詹妮弗每天從早忙到晚,遞送法庭傳票,通知證人到庭答辯或作證。她深知自己絕無可能進入上乘的法律事務所工作。在上回災難性的事件發生之後,再沒有人會雇用她了。她得一切從零開始,為自己贏得聲譽。 同時,她的案桌上仍堆滿了皮鮑迪父子事務所送來的傳票。雖然這算不上是律師的業務,可是卻意味著報酬:每送一票就可獲得十二美元五十美分,車費除外。 有幾回,詹妮弗工作得很晚,肯·貝利便請她出去吃晚飯。乍一看,貝利似乎是個憤世嫉俗者,但詹妮弗感到那不過是個假像。她意識到他內心十分孤獨。肯·貝利生性聰穎,博聞強記,是布朗大學的畢業生。她很難設想一個像他這樣的人竟能滿足於在區區斗室之中打發光陰,以給人找回離家出走的妻子或丈夫為職業,好像他甘當生活中的弱者,不敢努力向上,只求與世無爭似的。 有一次,詹妮弗問及他的婚姻大事,他頓時大發雷霆,吼了一聲:「這關你什麼事啦?」嚇得她從此再也不敢啟齒。 奧多·溫澤爾則正好相反。這位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的壯年人婚姻十分美滿。他把詹妮弗看成自己的晚輩,常帶些妻子做的湯呀糕呀給她。遺憾的是,他妻子的烹調技術很不高明。詹妮弗出於禮貌,強迫自己吃下他帶給她的各種食物,還裝作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一個星期五晚上,溫澤爾請詹妮弗上他家吃飯。溫澤爾太太準備的包菜嵌肉連嚼都嚼不動。煮的米飯又是夾生的。詹妮弗費了好大的勁才算吃完了這頓飯。還裝作吃得挺有味。 「這個菜怎麼樣,你愛吃嗎?」溫澤爾太太問。 「……嗯,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菜。」 打這以後,每個星期五晚上,詹妮弗都被邀到溫澤爾家做客。女主人招待她的也總是她「最喜歡吃的」那道菜。 一天清晨,詹妮弗接到了小皮鮑迪先生的私人秘書打來的電話。 「皮鮑迪先生打算今天上午十一點鐘見你,請快一點來。」 「是,太太。」 以往,詹妮弗僅僅與皮鮑迪法律事務所的秘書和辦事員打交道。那是一家龐大而又久負盛名的事務所。年輕的律師無不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它的一名成員。赴約途中,詹妮弗不禁有點想入非非。如果皮鮑迪先生本人要見她,那肯定事關重大,也許他突然明白了過來,準備請她當事務所的一名律師,給她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吧。她會使每個人都大吃一驚的,說不定到了某一天,該事務所還可能改名為「皮鮑迪父子和帕克法律事務所」呢。 詹妮弗在事務所辦公室門外的走道上消磨了三十分鐘。十一時整,她走進了接待室。她不想使自己顯得心情過於急切。足足等了兩個小時以後,她才被帶進小皮鮑迪先生的辦公室。皮鮑迪先生瘦高個兒,身上穿的三件一套的西裝和腳上的鞋子全是在倫敦定做的。 他沒有請她坐下。「波特小姐……」他的嗓音尖尖的,叫人聽了怪不舒服。 「我姓帕克。」 他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這一張傳票,我要你去送一下。」 詹妮弗刹那間醒悟了過來:自己不可能成為該事務所的一員。 小皮鮑迪先生把傳票遞給詹妮弗,說:「你的報酬是五百美元。」 詹妮弗肯定自己聽錯了。「你是說五百美元?」 「沒錯。當然,要是你能成功的話。」 「這樣說來這是極難辦的事囉?」詹妮弗猜測著說。 「哦,你猜對了,」小皮鮑迪先生承認說。「一年多來我們一直在設法給那人送傳票。他的名字叫威廉·卡裡斯爾,住在長島的一座莊園裡,向來閉門不出。老實告訴你吧:已經有十來個人想把傳票交到他手中,可是他雇有一個警衛兼管家,把誰都擋在門外。」 詹妮弗說:「我不知道該怎麼……」 小皮鮑迪先生身子向前一傾說:「這個案子牽涉的錢財挺可觀。可是傳票送不進去,我就無法使他到庭,波特小姐。」這一回詹妮弗已懶得糾正他了。「你看這事你幹得了嗎?」 詹妮弗考慮的是五百美元到手後可以派什麼用場。 「我會找到辦法的。」 當天下午兩點鐘,詹妮弗已經站在威廉·卡裡斯爾堂皇壯觀的莊園門外了。別墅本身是喬治王朝式的,四周是十英畝修整得平展展的美麗草坪。一條弧形車道直通別墅的正門,車道兩旁聳立著挺拔的樅樹。詹妮弗已經仔細地思考過自己面臨的問題。既然誰也別想進門,那麼唯一的辦法是設法把威廉·卡裡斯爾先生引出屋來。 距房子半街區處有一輛園丁用的運貨汽車。詹妮弗朝它望了一會,便走向前去,找到園丁。正在幹活的園丁共有三個,都是日本人。 詹妮弗走到他們跟前問:「你們這兒誰負責?」 只見一個人直起身子來說:「是我。」 「我有點小小的活想麻煩你們一下。」 「對不起,小姐,我們忙不過來呢。」 「五分鐘就夠了。」 「不行啊,五分鐘也不成。」 「我給你們一百美元的報酬。」 那三個園丁不由得停住了手中的活,瞧著她。那個負責的問:「我們幹五分鐘,你出一百美元?」 「沒錯。」 「要我們幹什麼……?」 五分鐘之後,園丁的運貨汽車開上威廉·卡裡斯爾莊園的車道,停了下來。詹妮弗和三個園丁從車上跳下來。她向四周一望,目光落在前門附近一棵挺拔的大樹上,便對園丁說:「挖掉它。」 幾個人從卡車裡拿出鐵鍬,七手八腳開始挖了起來。不到一分鐘,大門猛地打開了,一個穿著看門人制服的粗大的漢子沖了出來。 「你們這些見鬼的到底在搞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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