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天使的憤怒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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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我講過了。我看見他跟你談了一陣之後,才拿著這包東西朝我走過來。他還叫得出我的名字,說是你要我送給那證人的。這一切發生得那麼快,我…… 迪·西爾瓦:不見得吧。策劃這樣一個計劃需要時間,找人買通你也需要時間啊! 帕克:這與事實不符,我…… 迪·西爾瓦:哪一點不符?難道你不知道你在遞交一隻信封嗎? 帕克:我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迪·西爾瓦:那麼有人花錢買通你是不假了。 帕克:不許你歪曲我的原話。誰也沒給我任何東西。 迪·西爾瓦:那麼你只是想幫人家的忙? 帕克:不,我以為我是在照你的旨意辦事。 迪·西爾瓦:你剛才說那人叫得出你的名字。 帕克:是的。 迪·西爾瓦:他怎麼會知道的呢? 帕克:我不知道。 迪·西爾瓦:噢,算了吧。你肯定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內情。要不,就是那個人正好猜中了你;也許是他在審判庭四下張望,然後對自己說,這個看樣子就像她所取的名字,這人准是詹妮弗·帕克。 你看是這麼回事嗎? 帕克:我已告訴你了,我不知道。 迪·西爾瓦:你什麼時候成為邁克爾·莫雷蒂的情人的? 帕克:迪·西爾瓦先生,我們已經談夠了,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你足足盤問了我五個小時,我累了,可以走了嗎? 迪·西爾瓦:如果你敢擅自離開那張椅子,我就立刻下令逮捕你。你闖下了大禍,帕克小姐。除非你停止撒謊從實招來,否則你是永遠也洗刷不清的。 帕克:我已把真情實況告訴你了。凡是我知道的都已說了。 迪·西爾瓦:就是那個把信封交給你的人的名字還沒講。我要知道他是誰,我要知道你得了多少錢。 記錄稿還有三十多頁。羅伯特·迪·西爾瓦在帕克身上費盡心機,除了沒拿橡皮鞭抽打她,什麼辦法全用上了,可她還是沒有改口。 亞當合上卷宗,疲倦地揉了揉雙眼。已是淩晨兩點了,第二天他將處理詹妮弗·帕克的事。 可是出乎意料,這個案子竟無法輕易脫手。亞當這人辦事歷來有條不紊。這次他對詹妮弗的情況做了通盤瞭解。就他手頭材料來判斷,詹妮弗與犯罪行為截然無關,也找不出任何東西可以把她和邁克爾·莫雷蒂聯繫在一起。 案子本身的一些情況使亞當深感不安。詹妮弗·帕克處於十分不利的地位。要是她和邁克爾·莫雷蒂真有瓜葛,那麼後者肯定會編造一則使人聽了確信無疑的故事替她解圍。而現在只有她獨自表白,說法又那麼簡單,簡直還帶點兒天真。 中午,亞當接到了地區檢察官打來的電話。「情況怎麼樣,亞當?」 「很好,羅伯特。」 「我知道你在處理受人雇用的走狗詹妮弗一事。」 亞當對他的措詞深感不快:「哦,是啊!我已同意就此事提出建議。」 「我要叫她永遠不得出頭!」地區檢察官這句咬牙切齒的話使亞當大吃一驚。 「別發火,羅伯特,她還沒被取消資格呢。」 迪·西爾瓦格格一笑:「這事兒交給你了,夥計。」他換了一種語氣繼續道:「外邊傳說你很快便要遷居華盛頓了。告訴我,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盡可放心。」 亞當·沃納明白,地區檢察官的支持應當重視。他是一位元老,對周圍的人和事了如指掌。他懂得該如何利用亞當參加競選這一機會。 「謝謝,羅伯特,全仗你的扶持。」 「別客氣,亞當。我等著你的消息。」 他指的是詹妮弗·帕克一事。這就是斯圖爾特·尼達姆所謂的禮尚往來。那年輕女子也就做了犧牲品。亞當·沃納想起了羅伯特·迪·西爾瓦的話:「我要叫她永遠不得出頭!」查閱錄音記錄,亞當斷定沒有任何足以指控詹妮弗·帕克犯罪的真憑實據。除非她本人認罪,或者有人供認自己與詹妮弗同謀,迪·西爾瓦無法動詹妮弗一根毫毛。他是想借亞當之手來對她進行報復。記錄上雙方冷酷生硬的對話已經說明了這一切。可是,亞當希望能親耳聽一聽詹妮弗對自己無罪的辯護。 亞當是個忙人。許多事急需處理,不少是涉及重要當事人的重大案件。如果按照斯圖爾特·尼達姆、勞倫斯·沃特曼法官和羅伯特·迪·西爾瓦的旨意,事情一下子便可了結。可是某種直覺使他下不了決心。他重又拿起詹妮弗的材料,草草記下點什麼,然後連著掛了幾個長途電話。 亞當既然答應挑起這副擔子,他就要全力以赴。他是個過來人,深知律師的稱號來之不易。那要經過多少年的苦讀,多少年的艱苦工作才能到手啊!他才不會在沒有取得確鑿的證據之前就輕易地剝奪一個人的律師稱號。 第二天早晨,亞當·沃納登上了去華盛頓州西雅圖市的飛機。他會晤了詹妮弗·帕克在法學院讀書時的教授,訪問了詹妮弗在暑期裡兩度工作過的一個法律事務所的負責人,還找了幾位詹妮弗當年的同班同學。 斯圖爾特打電話到西雅圖找亞當:「你上那兒幹什麼去了?家裡要你處理的案件多著呢,那女孩子的事何必要花這麼大的力氣。」 「發現了新的問題,」亞當小心翼翼地說,「我一兩天內就回來。」 兩人沉默了片刻,接著斯圖爾特說:「我知道了。我們不要為這姑娘浪費時間,沒那個必要。」 亞當·沃納離開西雅圖回紐約時,對詹妮弗·帕克的形象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概念。那是一張他親自構思的圖像,不過其中許多線條是由詹妮弗的法學院教授、房東、法律事務所的同事,以及原來的同學們勾勒的。這一形象跟羅伯特·迪·西爾瓦所提供的大不相同。除非詹妮弗·帕克是空前絕後的天才演員,否則她絕不會和釋放邁克爾·莫雷蒂的陰謀有任何牽連。 現在,離他和斯圖爾特·尼達姆進行的那場談話已過去了將近兩個星期。今天,亞當·沃納已經來到這個女子面前。這就是他連日來企圖全力瞭解的女子。亞當曾在報上見過她的照片,那跟她本人實際相去甚遠。乍一見面,亞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儘管她身披舊浴衣,臉上不施粉黛,肩上披著濕漉漉的頭髮,可是那一派天然風韻,依然不能不令人為之傾倒。 「我被委派調查你在邁克爾·莫雷蒂一案中扮演的角色,帕克女士。」亞當說。 「你倒是來了!」詹妮弗不覺怒火中燒——多少天鬱積著的怒氣就像點點火星,刹那間連成了一片熊熊烈焰,在她胸中燃燒起來。原來他們還沒有放過她,還想讓她一輩子背上這個罪名!哼,她可是受夠了。 詹妮弗氣得聲音直發顫:「我跟你沒什麼可談的!你回去交差吧,你愛怎麼講就怎麼講。我算是幹了件蠢事,可是據我所知,自古至今還沒有一條懲治愚蠢的法律。地區檢察官認為我接受了別人的賄賂,」她說到這裡,用手氣憤地在空中一揮,「你想,如果真的有誰收買了我,還會住在這個鬼地方?」她聲音哽咽住了,「你……你們怎麼處置,都不關我的事,只要別來打擾我。請你走吧!」 詹妮弗說完轉身跑進了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她倚著盥洗池大口大口地吸氣,擦去眼際的淚花。她知道剛才自己的行為愚蠢透頂。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挖苦自己說。她應該以不同的態度接待亞當·沃納。她應該設法把事情講清楚,而不應該將他痛駡一頓,也許那樣她還能保住自己的律師資格。不過她也明白,這僅僅是一廂情願罷了。派人來調查,無非是裝模作樣,遮人耳目。下一步便是送給她一份說明提出起訴理由的通知,然後開始辦理正式手續。還會舉行有三位律師參加的評審委員會會議。由他們向紀律委員會提出建議,然後由該委員會報請州長委員會核准。這個建議一定早已決定了。從此以後她將被禁止在紐約州開業做律師。詹妮弗憤憤然想道: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將作為律師行業中生涯最短的一個,載入《吉尼斯最高紀錄彙編》一書中。 她重又跨進浴缸,躺下來讓溫水輕輕撫摩著身子,使自己緊張的情緒慢慢地鬆弛下來。這時她疲乏不堪,閉上雙眼,什麼也不去想,幾乎昏昏欲睡。也不知在浴缸裡躺了多久,涼絲絲的水喚醒了她,她無可奈何地從浴缸裡爬了出來,用毛巾擦乾身子。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叫餓了,剛才對亞當·沃納發的一頓脾氣使她什麼也不想吃了。 詹妮弗梳好頭髮,往臉上抹了點護膚霜,決定不吃晚飯就上床睡覺。第二天早晨她將打電話詢問合夥乘車去西雅圖的事。她開門走進了起居室。 亞當·沃納正坐在椅子上翻閱雜誌。詹妮弗走進門時他抬起了頭。 「啊,對不起,」亞當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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