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命運之星 | 上頁 下頁 |
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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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多數獨奏家面對2800個座位的偌大的卡內基音樂廳,都感到頓時矮了許多。能讓這名聞遐邇的音樂廳坐滿觀眾的音樂家並不多,但星期五晚上,這裡的確是觀眾滿座。菲利普·阿德勒迎著如潮的掌聲走上舞臺。他在鋼琴前坐下,定了定神,接著演奏起來。演奏曲目中有貝多芬奏鳴曲。多少年來,菲利普養成了舞臺上只專注於音樂的習慣。可今晚,他的心思卻飛到了拉臘身上,老想著她遇到的麻煩。倏忽間,他手指開始出亂,冷汗淋漓。這一切發生得那麼迅速,觀眾還未及覺察出來。 獨奏會前半場快結束時,觀眾掌聲雷動。場間休息時,菲利普去了更衣室。 音樂廳經理說:「好極了,菲利普。你讓觀眾聽得著了魔。要我給你拿點什麼來嗎?」 「不用,謝謝。」菲利普關上門。他真巴望獨奏會就這麼結束了。他深深惦念著拉臘的處境。他十分愛她。他知道她也很愛他。可他們似乎遇到了一個難關。拉臘動身去雷諾之前,他們之間關係相當緊張。對此,我得做點什麼。他思忖道。可做點什麼呢?我們該如何互相遷就呢?他仍在思量著,突然有人敲門,劇場經理在門外說:「只剩五分鐘啦,阿德勒先生。」 「多謝。」 後半場演奏的曲目是哈默克拉韋爾的奏鳴曲。這是一支氣勢如虹,動人心弦的樂曲。當最後的樂音似隆隆雷聲響徹空曠的大廳時,觀眾們歡呼起來,掌聲如雷。菲利普站在臺上鞠躬謝幕,但他的心緒飛到了別處。我得回家和拉臘好好談談。他猛然記起拉臘不在家。我們現在是該解決這事了。他自言自語。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掌聲經久不息,觀眾們高喊著「好啊!」「妙啊!」「再來一曲!」要在平常,菲利普肯定會再奏一曲的,可是今晚,他太沮喪了。他回到更衣室,換上了便服。出了音樂廳,他能聽見遠方隆隆的雷聲。報紙上都說有雨,可眾人還是不肯離去。休息室裡盡是等著向他道賀的人。傾聽並感受樂迷們的讚頌總是令人激動的,可今晚他沒那份情緒。他一直呆在更衣室裡,直到他肯定人群散盡時,他才出來,此時快到子夜時分。他穿過空蕩蕩的後臺走廊,到了屋外。轎車不在等他。我找輛計程車去。菲利普當即這麼決定。 他走進瓢潑大雨裡。寒風凜冽,57大街上一片漆黑。菲利普快到第六大道時,一個穿著雨衣的大塊頭男人從黑暗處走到他跟前。 「勞駕,」他說,「到卡內基音樂廳怎麼走?」 菲利普想起了他對拉臘說過的那個老掉牙的笑話,正要說「練」,手卻朝身後的那幢樓指去。「就在那邊。」 菲利普剛轉過臉,那人一把將他按到牆上,手裡握著一把令人不寒而慄的彈簧折刀。「把錢包給我。」 菲利普的心怦怦地跳著,他望望四周,想喊救命。大雨滂沱的街道上闃無一人。「好吧。」菲利普說。「別激動,我這就給你。」 刀子正抵著他的喉嚨。 「聽我說,你完全沒必要……」 「閉嘴!把錢包給我。」 菲利普伸手從口袋裡掏出錢包。那人騰出一隻手一把奪過去塞進自己的口袋。他正看著菲利普的手錶,猛地伸手從菲利普手腕上拽了下來。他扯下手錶的當兒,一手攥住菲利普的左手,用那把鋒利的刀子在菲利普手腕上用力一劃,一直劃到骨頭。菲利普疼得尖叫起來。血流如注。那人逃走了。 菲利普驚愕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鮮血與雨水融匯在一起,淌到大街上。 他昏死過去。 第三十章 拉臘在雷諾得到了菲利普出事的消息。 瑪麗安·貝爾打來了電話,她聽了幾乎急瘋了。 「他傷得厲害嗎?」拉臘問。 「具體情況,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正在紐約醫院的急診室裡。」 「我馬上就回來。」 *** 6小時後,拉臘到達醫院時,霍華德·凱勒正等著她。他看上去神情恍惚。 「出了什麼事?」拉臘問。 「很顯然,菲利普離開卡內基音樂廳時遭到了搶劫。人們發現他倒在街上,不省人事。」 「傷得多重?」 「手腕被割了一刀。大夫給他用了大量鎮靜劑,這會兒醒過來了。」 他們走進病房。菲利普躺在床上掛水。 「菲利普……菲利普。」仿佛是拉臘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呼喚他。他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見拉臘和霍華德·凱勒站在眼前,好像每個人都是兩個身體似的。他口發乾,感到頭昏眼花。 「出了什麼事?」菲利普咕噥道。 「你受傷了。」拉臘說。「不過很快會好的。」 菲利普朝下看看,見他左手腕上嚴嚴實實地打著繃帶。記憶一下子潮水般湧來。「我……我被人截住了。那人搶去了我的錢包和手錶……然後他……割開了我的手腕。」他吃力地說。 凱勒說:「劇院看門人發現你躺在街上。你流了不少血。」 神志完全清醒了,菲利普又看看他的手。「我的手腕……他割開了我的手腕……傷得厲害嗎?」 「我不知道,親愛的。」拉臘說。「不過肯定會好的。大夫看你來了。」 凱勒再次安慰說:「如今大夫什麼都能辦到。」 菲利普又迷迷糊糊想睡了。「我對他說,你想拿什麼就拿去吧。他不該傷害我的手腕。」他嘟噥道。「他不該傷害我的手腕……」 *** 兩小時後,丹尼斯·斯坦頓大夫走進了菲利普的病房。菲利普一見到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菲利普用勁吸了口氣。「告訴我實情。」 斯坦頓大夫歎口氣。「恐怕沒什麼太好的消息告訴你,阿德勒先生。」 「糟到什麼程度?」 「屈肌腱被割斷了,因此你的左手將失去活動能力,還將留下終身殘疾。此外,正中神經和尺骨神經都受了損傷。」他邊說邊在自己手上比劃著。「正中神經連著拇指、食指和中指,尺骨神經與無名指和小指相連。」 突如其來的絕望吞沒了菲利普,他緊緊閉上兩眼。過了一會,他開口說:「你是說我……我將永遠不再能用左手了?」 「是的。事實上,你活下來就是萬幸。誰幹了這種事,都會連動脈也要一道切斷的。你流了那麼多血竟然沒死,真是奇跡。重新縫合你的手腕用了60針啊。」 菲利普絕望地問:「天啊,難道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的。我們可以給你植入一個人工裝置,你的手就可以活動活動,但那是非常有限的。」 他還不如殺了我。菲利普痛不欲生。 「你的手開始痊癒時,會很疼的。我們會給你用些藥控制一下。不過,你放心,疼痛會逐漸消失的。」 真正的痛苦不在這,菲利普心想,真正的痛苦不在這。他被一個噩夢攫住了,沒有逃脫的可能。 *** 一位偵探到醫院來見菲利普。他站在菲利普床前。他是那種老一輩偵探,五十七八歲,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眼睛裡是那種見多不怪的神情。 「我是曼奇尼中尉。很遺憾出了這種事,阿德勒先生。」他說,「真是太糟了,他們怎麼偏偏就沒弄斷你的腿。我是說……要是非得發生這種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菲利普沒好氣地說。 霍華德·凱勒走了進來。「我在找拉臘。」他看見了陌生人。「噢,對不起。」 「她就在附近什麼地方。」菲利普說。「這位是曼奇尼中尉,霍華德·凱勒。」 曼奇尼端量著他。「你看上去面熟。我們見過面嗎?」 「我想沒見過。」 曼奇尼突然面露喜色。「是凱勒!老天,你過去在芝加哥打過棒球。」 「是的。你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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