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裸臉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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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做瘋狂。」她說,「我時刻都需要性生活,我無法得到滿足。」 她用手擦著屁股,撩其裙子,呆頭呆腦地看著賈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心肝?」她問道。 自看病以來,賈德知道了許多關於這為紅極一時的明星的事。 她出生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個小小煤礦城。 「我爸爸是個傻乎乎的波蘭佬。每個星期六晚上他都跟鍋爐工們一道喝得爛醉,酒勁上來,他就把我的老媽媽打得半死。」 十三歲時,泰麗的身子就發育的象個成年的女人,臉蛋漂亮得象個天仙。她懂得跟礦工們到煤堆後面去,就可以掙幾個銅板。父親知道後,走回小屋,用波蘭語胡亂尖叫了一陣,把她母親一把甩出去,然後鎖上門,解下皮帶,使勁抽打她。打累了,他就強姦了她。 她躺在沙發上講述當時的情景。賈德注視著她,發現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我的雙親。」 「你逃走了?」賈德問。 泰麗在沙發上扭過身子,吃驚地問:「什麼?」 「在父親強姦你以後,你就——」 「逃走?」 泰麗的頭朝後一仰,放聲哈哈大笑:「我正喜歡他那樣呢,是我那個母狗一樣的媽媽把我趕出來的。」…… 賈德悄悄地打開錄音機,繼續問:「你想談什麼?」 「性交。」她說,「咱們先來分析一下你的心理狀態,看看你為什麼這樣一本正經?」 他沒搭她這個話題,卻轉而問:「你為什麼認為卡洛爾之死與兩性關係引起的襲擊有關呢?」 「因為一切事都讓我想起了性關係,心肝。」她尖叫道,裙子提得更高了。「把裙子放下來,泰麗!」賈德喝道。 她怔怔地瞟了他一眼。 「對不起……上星期六的晚上,你錯過了一個美妙的生日晚會,醫生。」 「講講吧。」 她有點吞吞吐吐,聲音裡含有一種異常的關切:「你不會恨我吧?」 「我已經告訴過你,凡事都不需要事先徵求我的同意,只要你自己樂意救星。與人交往時,誰都會有對有錯,這是難免的,不過別忘了,任何的隊和錯,都是人做出來的。」 她沉默了一陣,然後說:「第一流的晚會,我丈夫雇了一個六人樂隊。」 他靜聽她講下去。 她又扭過頭來瞅他一眼:「你確實不會看不起我吧?」 「我想幫助你。人人都乾果不光彩的事,但這並不表明他還得繼續幹下去。」 她打量了他一會兒,又躺回到沙發裡:「我沒告訴過你,我懷疑我的丈夫陽痿嗎?」 「對了,告訴過你了。」她接著說。 「自從結婚以來,他一次也沒有跟我做過。他總是找些該死的藉口……嗯……」她的雙唇在痛苦地抽動。 「……上星期六晚上,我同樂隊的人幹,他在一旁看。」她「哇」的一聲哭開了。 賈德遞給她機長擦手紙,讓她揩幹眼淚,然後又坐下來注視著她。 在泰麗·渥斯本得以生中,她總是被敲詐的,她所付出的代價往往高於所獲得的東西。出到好萊塢時,她在一所坐在汽車內觀看露天電影的劇場裡撈到一份營業員的差事,同時,又找了一個三流戲劇教練,把工資的大部分付給他作為學費。一個星期內,這個教練就把她搞到手同居了,還讓她包下全部的家務活。除了床上的那套把戲外,教練沒教給她任何本領。幾個星期後,她發現這個傢伙根本不可能替她找到一份當演員的工作,就是想找,他也無能為力,於是就離開了他,在一家大旅館的雜貨店裡當了出納員。聖誕節前夕,一家電影製片廠的老闆來給他妻子買禮品,走時給了泰麗一張名片,叫她去電話聯繫。一個星期後,她試了一次鏡頭。她的動作笨拙,一看就知道沒經過正規訓練,但是她有三個有利的條件:動人的臉龐和身段;攝影師愛上了她;製片廠的老闆要留她。 頭一年,泰麗·渥斯本在十幾部影片中擔任了配角,開始陸續收到影迷們的來信,自此,角色也就越演越重。那年年底,她的保護人心臟病突發不幸去世,泰麗非常擔心製片廠會解雇她,不料新老闆將她叫去,告訴她日後要重用她。她簽了新的合同,增加了工資,搬進一所寬敞一點的公寓,擁有一間用鏡面圍起來的臥室。泰麗逐漸在B級電影中扮演主角,深受歡迎,票房收入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觀眾想看她主演的片子。最後,她開始在A級影片中擔任主角。 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瞧她現在躺在沙發上竭力克制抽搐和嗚咽的樣子,賈德感到難受。 「要喝點水嗎?」他問。 「不喝。沒事。」 泰麗從前暴力抽出一塊手帕,擤擤鼻子,然後坐起來,說:「對不起,我剛才象個該死的傻瓜蛋。」 賈德一聲不響地坐著,等她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我當初為什麼要嫁給哈裡這樣的人呢?」 「這是個重要的問題。你認為是什麼?」 「我哪裡知道呀!」泰麗尖聲大叫,「你是精神病專家,該你答嘛我要是知道,決不會嫁給他!」 「你怎麼想的?」 她全身發抖,死死盯住他:「你的意思是說我願意嫁給他?」 泰麗生氣地站起來,罵道:「你這個婊子養的髒貨!你以為我高興跟整個樂隊的人幹嗎?」 「你不是自願幹的嗎?」 泰麗猛然拾起一尊花瓶朝他砸過去,花瓶甩到桌子上撞碎了:「這就是給你的回答。」 「這不是回答。花瓶值二百美元,這得記在你的帳上。」 她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她才喃喃自語:「我真的喜歡這樣幹嗎?」 「你自己講吧。」 她的聲音更低了:「我一定有病。呵,上帝!我有病。請救救我,救救我吧!」 賈德朝她走過去,輕聲說:「你得合作,才能得救。」 她順從地點點頭。 「回家去,認真想像你的感覺是什麼,不是你在幹的時候,而是在幹之前,你的感覺是什麼。想想,你為什麼想同他們幹。當你明白了以後,你就會全面地瞭解自己了。」 她看了他一陣子,繃緊的臉慢慢鬆弛下來。 「你是個大聖人呀!」她取出手帕,擤擤鼻子,又彎腰拾起錢包和手套,說:「下個星期再來嗎?」 「是的。下星期見。」賈德邊說邊打開了通往走廊的門。 泰麗走出了辦公室。 賈德知道泰麗的病根所在,但他想讓她自己找出來。她必須明白,愛,絕不是金錢或是其他東西所能買到的。只有當她懂得自己值得別人愛的時候,她才能發現和接受這觀點。在此之前,她還會繼續去買愛,用她手中唯一的貨幣:肉體。他理解她目前所承受的痛苦,理解她那種因自我憎惡而產生的無底的絕望。他深深地同情她。可是,唯一可以拯救她的辦法是裝出一副不帶個人感情的超然冷漠的態度。他知道,在病人嚴重,他似乎對他們的疾苦冷漠無情,坐在奧林匹克山的頂峰上給他們分發指揮。這正是整個醫治療程中在外觀上關係重大的一部分。其實,他非常關心病人的疾苦。如果他們知道那些企圖摧毀病人感情堤岸的惡魔是怎樣經常在賈德的噩夢中出現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按一般規矩,如果一個精神病醫生要想成為一個精神分析學家,必須先經過兩年的精神分析實習。頭一年實習期間,賈德就得了眩目性頭痛症。他很明顯地帶有所有病人的症狀,後來花了幾乎整整一年時建材控制並排除這種感情上的捲入。 現在,當賈德把泰麗的談話錄音鎖起來的時候,思緒又被迫返回到自己的尷尬出境上,他走到電話機旁,撥了第十九警察管區的電話號碼。 轉換台的接線生給他接通了偵探處。他聽見麥克銳佛深沉的男低音在話筒裡響起:「我是麥克銳佛中尉。」 「請安吉利偵探聽電話。」 「等一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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