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假如明天來臨 | 上頁 下頁 |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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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晚,特蕾西躺在床上,重新思考著第二天的計劃。她希望她的頭疼能快些好。她已經服用了阿斯匹林,但頭仍象針紮般陣陣疼痛。她開始發汗,房間裡似乎異常悶熱。明天就會好的。瑞士,這是我要去的地方。躲進瑞士那涼爽的山壑之中,躲進大別墅。 她把鬧鐘撥到清晨五點。鈴聲驟響,她躺在牢房裡,聽到老鐵褲衩大聲喊:「穿衣服,快。」走廊裡回蕩著響亮的鈴聲。特蕾西醒來,她感到心口發緊,眼睛被光線刺得發痛。她強拖著身體走進浴室。鏡子中,她的臉緋紅而佈滿斑點。我此刻絕不能病倒,特蕾西想,至少今天不能,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她慢慢地穿衣,儘量不去理會陣發的頭疼。她套上一身帶有大口袋的黑色工裝服,穿上膠底鞋,戴上一頂巴斯克貝雷帽。她的心臟無規律的跳動,不知是由於興奮引起,抑或是病魔的纏繞。她感到頭昏目眩,渾身乏力,喉嚨疼痛而發癢。她一眼瞥見桌子上傑弗送給她的圍巾,於是拿起它,圍在脖子上。 雅典娜飯店的正門面對蒙太涅大街,但接待入口處卻開向鮑卡多大街的一個拐角處。一個不太醒目的牌子上寫著:接待入口處。這裡是正廳的後廳,有一條長而窄、兩邊擺著垃圾箱的甬道直接通向大街。丹尼爾·庫珀守衛在正門附近,因此沒有看到特蕾西從接待入口處的方向走出。但毫無緣由地,她剛一離開飯店,他便下意識地感覺到了。他匆忙跑到大街上,四下搜尋,但特蕾西早已不見了蹤影。 停在飯店邊門的一輛灰色雷諾牌轎車載上特蕾西,向埃塔裡駛去。去往埃塔裡一共有十二條大道。這時公路上車輛不多,滿臉痤瘡、不會講英語的年輕司機將車開上一條大道,加速疾馳起來。但願他開得們點,特蕾西想。車的速度使她感到頭昏噁心。 三十分鐘後,轎車在一座倉庫門前嘎然而止。特蕾西突然記起,這裡是雷蒙·沃本的兄弟工作的地方。 年輕司機打開車門,喃喃說:「快點兒!」 特蕾西走下車,迎面走來一位舉止詭秘、迅捷的中年男子。「跟我來,」他說,「快。」 特蕾西踉蹌地跟在他身後,來到倉庫的後面。這裡堆放著六七個集裝箱,大多已經裝滿貨物密封死,等待運往機場。有一隻軟裝箱,一面是帆布,裡面半個空間已經裝滿家具。 「進去吧,快!我們已經沒時間了。」 特蕾西險些虛脫,她凝視著箱子,心想,我不能進去,我會死掉。 男子眼光奇異地望著她:「你病了嗎?」 此刻還可以退卻,還來得及打退堂鼓。「我沒事。」特蕾西囁喏地說。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用不了幾個小時,她就將在去往瑞士的路上。 「好極了。拿上這些。」他遞給她一把雙刃刀,一盤沉重的繩索,一支手電和一個系著紅色絲帶的藍色小珠寶盒。 「這是供你替換用的複製珠寶盒。」 特蕾西深深吸了一口氣,鑽進集裝箱,在裡面坐下。須臾,一塊大帆布落下來封住了箱口。她聽到外面繩子捆綁帆布的聲音。 透過帆布,她依稀聽到他的聲音:「從現在起,不准說話、移動和吸煙。」 「我從不吸煙。」特蕾西想說,但她卻毫無;力氣。 「一路順風。我在箱子邊鑿了幾個小孔,以便讓你呼吸空氣。可別忘了呼吸。」他為自己的玩笑話而發笑。她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黑暗中只剩下她孑身一人。 箱子裡狹窄而擁擠,一套餐廳坐椅佔據了大部分空間。特蕾西感到五內如焚,皮膚炙熱燙手,呼吸異常困難。我染上了某種病毒,她想,然而必須要忍耐。我還有任務。想想別的事情。 岡瑟的聲音:你完全不必擔心,特蕾西。飛機在阿姆斯特丹卸貨時,盛你的箱子將被運往一個離飛機場不遠的私人汽車庫。傑弗會在那裡等你,你把珠寶交給傑弗,然後返回機場。已經為你買好一張赴日內瓦的機票,你可到瑞士航空櫃檯去取。要立即離開阿姆斯特丹,因為警方一旦得知珠寶被盜,馬上就會封鎖城市。不會出什麼問題,但萬一發生以外,你可以到阿姆斯特丹的一所房子中躲避,這是房子的地址和鑰匙。那裡沒人住,很安全。 她一定是睡著了,因為她突然驚醒,感到箱子被拋向了空中。她在空間搖擺,連忙抓住箱子的邊緣作為依傍。瞬間,箱子又重重地落在某種堅實的東西上。傳來一正汽車碰門聲,然後是發動機的轟鳴,接著,卡車開動了。 他們已在去往機場的路上。 時間表安排得十分嚴謹。盛特蕾西的箱子必須在德比爾斯公司的貨物到達之前幾分鐘先行運到貨物運輸站。拉特蕾西的卡車司機從上司那裡得到的指示是:速度保持在每小時五十英里。 這天清晨,公路上的交通似乎比往常擁擠,但司機並不因此而擔憂。裝貨的速度一定能使飛機正點起飛。為此,他便可撈到五千法郎的獎金,足夠帶上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出國度一次假。去美國,他想,去迪斯尼世界。 他瞥了一眼儀錶盤上的時鐘,抿嘴微微一笑。絕對沒問題。機場只有三英里遠,他只消十分鐘就可趕到。 按照高速公路上的指示標記,他拐入開往法國航空貨物運輸站的岔道,駛過戴高樂機場灰色的大樓,徑直向龐大的倉庫開去。貨物倉庫與乘客入口處之間隔一條馬路,用鐵絲網攔開。倉庫佔據了三排房屋,各種貨物和集裝箱高高地堆積在平臺拖車上。司機正悠閒地握著方向盤,突然傳來一聲爆炸般的巨響,他手中的方向盤一震,趁身陡地向下一塌。媽的!他想,車胎破了。 巨型法航747運輸機即將裝貨完畢,雷蒙·沃本再一次瞥了一眼手錶,心中咒駡著。卡車晚了,德比爾斯公司的貨物已經載入貨盤。箱子帆布的一面已經用繩索五花大綁起來。沃本在帆布上塗上了紅色,以便讓那個女人容易辨認出。他望著貨盤沿著軌道傳送到機艙裡,在其位置上被固定住。在這只箱子旁還有一點空間,飛機起飛前還可以放入一個貨盤,倉庫裡還有三個集裝箱等待著裝載。上帝,這個女人跑到哪去了? 裝運師在飛機裡叫喊:「快點,雷蒙。還等什麼?」 「稍等一下。」沃本回答。他急忙跑到貨站的入口處,仍舊不見卡車的蹤影。 「沃本!出什麼事了?」沃本轉過身,看到一個上司向他走來。「趕緊裝完貨起飛。」 「是,先生,我在等——」 霎那間,卡車風馳電掣般駛入貨站,在沃本面前尖聲刹住。 「這是最後一批貨物。」沃本大聲說。 「快裝機!」上司曆聲說。 沃本指揮著將集裝箱從卡車中卸下,運往飛機。 他向裝運師打手勢說:「看你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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