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假如明天來臨 | 上頁 下頁
九二


  岡瑟望著她的背影說:「關於馬德裡是差事,她的確對你動了肝火。恐怕她這次不會幹了。」

  「你錯了,」傑弗歡快地說,「我瞭解特蕾西。她抵抗不住誘惑。」

  「貨箱需密封後才能裝上飛機。」雷蒙·沃本解釋說。他年紀不大,是個法國人,長著一張蒼老的臉,與年齡很不相仿。眼睛黝黑而無神。他是法航運輸機的調度員,因此是這次計劃成敗的關鍵性人物。

  沃本、特蕾西、傑弗和岡瑟圍坐在一條汽船扶手邊的桌子旁,這是一條遊艇,遊弋在塞納河上,供遊客觀賞巴黎四周的風光。

  「如果箱子密封住,」特蕾西聲音清脆地問,「我怎麼進去呢?」

  「最後一批貨物到達時,」沃本解釋說,「公司使用我們稱之為軟裝的箱子進行包裝,這是一種大型的板條箱,一面是帆布,只用繩子捆住。為安全起見,凡貴重物品如鑽石等,總是最後到達,以便最後上飛機,最先卸機。」

  特蕾西說:「這麼說,鑽石是在軟裝箱子裡了,是嗎?」

  「對,小姐。你也一樣。我將把裝你的箱子放在包裝鑽石箱子的旁邊。飛機飛行其間,你只須割斷繩子,打開裝鑽石的箱子,拿走鑽石,在原處放一隻假鑽石盒,然後再回到你的箱子中,掩蔽好即可。」

  岡瑟補充說:「飛機一俟在阿姆斯特丹降落,守衛就會把替換的鑽石箱子卸下,交給鑽石檢驗人員。待他們發現假鑽石時,我們已經安排你乘另一班飛機離境。放心,不會出問題。」

  最後一句話使特蕾西打了一個戰慄。「我會不會凍死在空中呢?」她問。

  沃本笑著說:「小姐,如今的貨機都有取暖設備,常常運送牲畜和小動物。不但不會凍著你,你還會感到很舒適。除了空間也許擠了一點之外,總的來講條件不錯。」

  特蕾西決定聽從他們的建議。畢竟,幾個小時的煎熬可以換來五十萬美元。她從各個角度全盤考慮了這次行動。可以成功,特蕾西想,倘若沒有傑弗·史蒂文斯就更好了!

  她對他的感覺是各種情感的交織,為此,她感到內心混亂而生自己的氣。他在馬德裡的所做所為分明是為了戰勝她。他出賣了她,哄騙了她;這會兒,他又在竊竊嘲笑她。

  其他三個人注視著她,等待著她的答覆。遊艇從第九大橋下面駛過,這是巴黎最古老的一座橋,而愛說反話的法國人卻管它叫新橋。河對岸,兩個戀人擁抱在堤岸上。特蕾西看清女孩的臉上那份幸福的表情。她是個傻瓜,她暗自說。她做出了決定。她直視傑弗的眼睛,說:「好吧,我同意幹。」即刻,她感到周圍的緊張氣氛驅散了。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沃本說。他那對無神的眼睛轉向特蕾西。「我兄弟在一家貨運代理商行工作,他可以讓我們在他的倉庫把你裝進軟裝箱。但願小姐不會患幽閉恐怖症。」

  「不必為我擔心……旅程需要多長時間?」

  「你要在裝貨地點逗留一會兒,飛往阿姆斯特丹需要一個小時。」

  「集裝箱有多大?」

  「可以容你坐在裡面。還有其他的物品可以掩護你——以防萬一。」

  不會出問題,他們已經這樣多我保證。但又要以防萬一……

  「我把你所需要的東西列了一個單子,」傑弗對她說,「這些東西我已經置備齊全了。」

  這個自鳴得意的畜生。他早就認定我會同意的。

  「沃本將負責辦好你的護照出入境手續,以便你離開荷蘭時不會發生任何問題。」

  遊艇駛到碼頭靠岸。

  「明天一早我們把最後的方案定下來,」雷蒙·沃本說,「現在我得去上班了。再見。」他說罷離開。

  傑弗問:「今晚我們一起吃晚飯慶賀,怎樣?」

  「對不起,」岡瑟抱歉說,「我事先已經有約會。」

  傑弗看看特蕾西。「你——」

  「不,謝謝。我很疲勞。」她迅速說。

  這是躲避與傑弗在一起的藉口,但特蕾西的話一經說出,她的確感到自己十分疲憊。這大概是由於她長期處於興奮狀態而引起的。她感到有些頭昏目眩。這次任務結束後,她暗自下決心,我要回倫敦長期調養一下。她的頭開始悸動。我一定要回去。

  「我為你帶來一樣小禮物,」傑弗對她說。他遞給她一隻顏色鮮豔的盒子。裡面是一條漂亮的真絲圍巾,圍巾的一角印著她名字的開首字母TW。

  「謝謝你。」他有的是錢,特蕾西忿忿地想。這條圍巾就是他用我的五十萬美元買的。

  「你會不會改變主意去吃晚飯?」

  「絕對不去。」

  特蕾西住在巴黎豪華的雅典娜飯店,她大房間老派卻漂亮,俯視著花園餐廳。飯店裡有一個高雅的餐廳,彌漫著柔美的鋼琴音樂。但今晚,特蕾西感到疲乏不堪,以至無心去換夜禮服。她來到飯店的小咖啡廳「海灘」,要了一碗湯。湯未喝完,她就把盤子推向一邊,起身返回房間。

  咖啡廳的另一角坐著丹尼爾·庫珀,他看了看時間。

  丹尼爾·庫珀遇到了麻煩。返回巴黎後,他去見特裡讓局長,這位國警組織的頭目態度非常冷漠。在此之前,拉米羅局長剛剛打來電話不久,特裡讓局長足足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聽取這個美國人傾瀉不滿。

  「他是個瘋子!」拉米羅狂嚎,「我白費了人力、錢和時間,去跟蹤那個特蕾西·惠特裡。他非說她要搶劫普拉多,結果她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旅遊者——正象我所預料的那樣。」

  這席談話使特裡讓局長相信,庫珀的判斷大概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迄今為止,尚未發現任何對這個女人不利的證據。一系列犯罪活動發生的同時,她正巧在作案的城市,單憑這一事實並不能構成證據。

  因此,當庫珀見到特裡讓,對他說特蕾西·惠特裡已來到巴黎,並建議對她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時,局長回答說:「除非你有證據證明這個女人正在策劃某項具體的犯罪活動,否則我不採取任何措施。」

  庫珀用一雙燃燒的棕色眼睛瞪視他,說:「你簡直是個白癡。」他被無禮地逐出了辦公室,惘然若失。

  於是,庫珀再度開始了單人盯梢。他已成了特蕾西的影子:跟她去商店、餐廳,在巴黎的街道上穿行。他廢寢忘食,他不能淪為特蕾西·惠特裡的敗將。不把她送進監獄,他決不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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