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假如明天來臨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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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過一刻,傑弗順著輪船的軟梯降落到郵船上,他隨身攜帶著一隻箱子,兩隻大紙口袋仔細藏匿在箱子裡。他回過頭去,向那高聳的客船輪廓送去最後一瞥。船上的乘客仍在酣睡之中,他將比「伊麗莎白二世」提前許久抵岸。「這是一次愉快的航行。」傑弗對小船上的一名水手說。 「是的,誰說不是呢?」一個聲音附和他。 傑弗轉過頭去,看到特蕾西坐在一卷繩子上,滿臉髮絲散亂,任憑晨風吹拂。 「特蕾西!您在這兒做什麼?」 「您想我在這裡做什麼?」 他注意到了她臉上的表情。「等等!您不是以為我會棄您而逃吧?」 「我為什麼要那樣想?」她聲音尖刻。 「特蕾西,我留下字條給你,我打算在薩瓦伊等您——」 「您當然要等我,」她目光淩厲,「您從不輕易放棄,是不是?」 他凝視著她,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 在薩瓦伊飯店特蕾西的房間裡,傑弗在點錢,特蕾西在一旁用心地觀望。「您的一份是十萬一千美元。」 「多謝。」她聲音冰冷。 傑弗說:「特蕾西,您誤解了我。給我個機會讓我向您解釋。今晚同我一起吃飯,如何?」 她略事遲疑,說:「好吧。」 「好,我在八點鐘來接您。」 當晚,傑弗來到飯店接特蕾西時,侍者說:「對不起,先生,惠特裡小姐下午就付帳離開了,不曾留下任何地址。」 21 特蕾西後來認定,是那張手寫的請柬改變了她的生活。 從傑弗·史蒂文斯手裡拿到錢後,特蕾西離開薩瓦伊飯店,搬進了花園街四十七號。這是一家有部分房間供居住用的飯店,地方幽靜,房間漂亮寬敞,服務極佳。 她抵達倫敦的第二天,大廳侍者將一張請柬送到她的房間。請柬上是一手娟秀的銅版手寫字:「一位中間朋友建議說,我們兩人若能相識,對雙方都有裨益。敬請下午四時光臨裡茲一道用茶。請原諒我不能免俗,我將在衣服上戴一朵紅色石竹花。」落款的名字是「岡瑟·哈脫格」。 特蕾西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忘掉這張帖子,但她的好奇心終於占了上風。四時十五分,他佇立在裡茲飯店豪華的餐廳入口處,她一眼就認出了他。他約莫六十來歲,她猜想,模樣有點可笑,有一張清和充滿智慧的臉。他的皮膚光滑而清晰,已近乎透明。他穿一身做工極考究的灰色西裝,上衣翻領處佩著一朵紅色石竹花。 特蕾西走到他的桌前,他立起身,微微一躬。「謝謝您肯賞光赴約。」 他以老式的殷勤方法請特蕾西入座,使她感到既特別又意外。他似乎屬另一個世界,特蕾西實在是難以琢磨他對她在打什麼主意。 「我來,是出於好奇。」特蕾西率直地說,「您能肯定,沒有把我和另一個叫特蕾西·惠特裡的人搞混嗎?」 岡瑟·哈脫格莞爾一笑。「我聽說,只有一個特蕾西·惠特裡。」 「您具體都聽說了些什麼?」 「我們一邊飲茶一邊談,怎樣?」 飲茶不只是茶水,還有夾餡三明治——餡是碎雞蛋、鮭魚肉、黃瓜、水芥和雞肉、奶油果醬烤餅,以及新出籠的餡餅。他們邊吃邊說。 「您的請帖上提到一位中間朋友。」特蕾西先開口問。 「康拉德·摩根。我偶爾和他做些生意。」 我也曾與他做過一次生意,特蕾西忿忿地想。他竟然想誆騙我。 「他對您極為崇拜。」岡瑟·哈脫格繼續說。 特蕾西倍加審視地盯住她的東道主。他的舉止和風采給人一種家底殷實的貴族味道。他為何要與我結識?特蕾西暗自沉吟。她希望他把這一話題說下去,但他卻不再提康拉德·摩根,也不透露他與特蕾西可能會得到什麼樣的裨益。 特蕾西感到這次會面既愉快又眩惑。岡瑟向他談起了他的歷史背景。「我出生在慕尼黑,父親是一個銀行家,很有錢。我從小有些嬌慣,美麗的繪畫和古玩是我的小天地。我母親是猶太人,希特勒當權後,我父親不願遺棄她,因此財產被搶得精光。父母都在轟炸中去世了。朋友設法幫我逃離出德國,流亡到瑞典。戰爭結束後,我已不想重返故鄉,因此來到倫敦定居,在蒙特街開了一片古玩店。我希望有一天您能賞光蒞臨。」 原來如此,特蕾西惶惑地想,他想向我推銷商品。 然而,她的猜測是錯誤的。 岡瑟·哈脫格在付飯費時漫不經心地說:「我在漢普郡有一座小鄉間別墅,這個週末,我邀請了幾個朋友到那裡聚一聚,您若能參加,我將十分高興。」 特蕾西不免躊躇,這個人完全是陌生的,她直到此刻也弄不清他要她做什麼。但,她轉念又想,此舉對她並不會有什麼損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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