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一三四


  現在他又開始以某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來對待這亂七八糟的一切了。不錯,是該接受那位哥倫比亞人的臭錢,做一個毒品管制局的秘密特工。是的,是該為自己買一輛跑車,誰也不能責怪你不會享受生活……

  享受生活。艾迪·盧科感到心中一陣內疚。因為他一直都在享受生活。這次邁阿密之行,其實就是一次愉快的休假,可以避開第十四分局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前天發生了三件和毒品有關的命案。最小的死者才九歲。最大的十四歲。

  還有那個死去的少女。她的身份已經查明:西奧班。皮爾遜。愛爾蘭法官尤金。帕特裡克。皮爾遜的女兒。

  但是唐。馬瑟要盧科保證對這件事守口如瓶。不能讓尤金。

  皮爾遜知道他女兒正躺在貝爾維醫院停屍間裡的一塊停屍板上。一旦他知道女兒死去的消息,將會妨礙到某些「正在進行的活動」。

  說實在的,警察隊伍中沒有人比艾迪·盧科中尉更忠於職守的了。沒有人比他更懂得,有些事情往往是需要守口如瓶的。

  但是,他也知道,在愛爾蘭的某個地方,那位法官,還有他的妻子,一定正在憂心如焚地尋找著女兒的下落,為失蹤的女兒禱告著。一想到這些,盧科的心裡就充滿了矛盾。

  管它呢!盧科下定決心,從凳子上站起來,看著那位漂亮的女招待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他要的咖啡和一套白色的杯碟,問道:「這裡有公用電話嗎?」

  「當然有。」她咧嘴笑著,以友好的目光看著他。「從飯店裡還穿過,過了那邊的門口就可以看見公用電話了。」

  「謝謝。」

  「你需要些銅板嗎?」

  「不用。」一位好探員是從來不缺少打電話用的銅板的。

  艾迪。盧料花了二十七分鐘的時間才找到尤金·皮爾遜法官的電話號碼。那位年輕的女招待把他的咖啡從外面的酒吧裡端過來。電話公司的查號臺都幫不了他什麼忙。曼哈頓南區的普拉薩警局的總機接線員花了十一分鐘的時間告訴這位兇殺組的警察,皮爾遜的電話號碼由於安全方面的原因,在都柏林的查號電腦裡查不到。

  最後,盧科給第十四分局一位有三個親戚在愛爾蘭加爾達警察局工作的愛爾蘭探員打電話。他解釋了打電話的目的,便回到酒吧,去享受他點的那麼多的雞蛋餅和械糖漿。

  十分鐘後,一個電話打到了酒吧裡,女招待就讓他在酒吧裡接了電話。他記下了尤金·皮爾遜在都柏林的家裡的電話號碼。

  這位兇殺組的中尉謝謝那位女招待,付了錢,留下五塊錢的小費。他走到大廳裡的一個公用電話旁,旁邊有一個專賣海灘裝和巴拿馬帽的櫃檯。要往都柏林打越洋電話,他手裡的硬幣是不夠用的,而盧科也不想使用他的信用卡,那樣假如有人想變的話,會認出他就是打電話的人。

  於是他向那個小時裝店走去,問那位身材肥胖、性情隨和的古巴婦女,他是否可以用一下她的電話。答應付給她五十美元作為酬謝——加上不管多少的電話費用。

  得到同意後,盧科技進了那間充當「辦公室」的狹窄的隔間裡,坐在幾箱海灘衫上面,撥通了在都柏林的尤金·皮爾遜家的號碼。儘管都柏林比東部標準時間早五小時,現在應該是下午四點鐘左右,但這天是星期六,他猜想法官應該是在家的。

  電話裡的回聲古怪又有趣,使人想起過去電影頻道上那些機伶可愛的愛爾蘭人的形象。

  電話響了十四下,裡面才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四七一五……」她的聲音輕柔而富有節奏感。

  「嗯,早安,或者我應該說午安,我可以——」

  「你是哪位?」

  「我可以和尤金·皮爾遜法官說句嗎?」

  「你是哪位……?」

  老天,我該說些什麼?盧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是在美國打電話,要談一件私事。」

  短暫的停頓。線路清晰得讓人發寒。一點雜音也沒有。

  「是和那個研討會有關的嗎?」

  「哦,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和他談一會兒?」

  「現在已太晚了。您是……?」

  「強生。傑。強生。」

  「他將在兩點半飛往邁阿密。他是昨天離開的,你知道,要飛行很長時間的。」

  「是為了……研討會?」

  「是要參加在佛羅里達舉行的一個法律研討會。接著他還要辦一些私事。」

  「是某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吧,我想。」他不愧是一個非常認真的職業探員,不會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是我們的女兒,說實在的。他要去和我們的女兒見面,然後他們一起回來……」

  去接我們的女兒?盧科的頭腦發呆了。也許他們不只有一個女兒。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並非如此。

  「喂?」梅萊特。皮爾遜的聲音問道。

  「我要,呢,謝謝,皮爾遜夫人,謝謝你。」這位紐約市的警察面無表情地放下話筒,心裡面一陣難受。他付了電話費,又多給了五十美元,就出去了,走到炎熱的陽光裡。在某個地方,一套昂貴的音響裡正在播放鮑勃。馬利的歌曲「沒有女人不哭泣艾迪一科倚在那輛租來的道奇車上,站了好長時間。那只蒼鷺正在碼頭邊上威風凜凜地邁著僵硬可笑的步伐,檢閱著那些正在裝著魚餌的漁船。汗水從盧科的背上淌了下來。自從那天春節攻勢被認為結束之後,他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需要喝點什麼。這時,假如他車裡有一瓶波勞威士忌酒的話,他肯定會痛快地喝上幾口。

  好極了,他暗自想著,我從四千多裡之外,從邁阿密,這個我到現在為止只來過四次的城市,給那女孩的父親打電話,結果卻怎樣呢?那傢伙,那個可敬的,那個索未謀面的可敬的傢伙,法官,可敬的法官,卻要在幾個小時後招飛機到達邁阿密。

  為什麼?

  要參加一個法律研討會?

  算了吧,你想騙誰?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