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八二


  他的心臟仍然在怦怦地撞擊著胸膛。貝爾維醫院的一些記憶又再湧上心頭。

  在皇后區的某個地方,一台消防車的喇叭吼叫著,強大的馬達咆哮,宏亮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夜晚街道裡回蕩。更近的地方,是公寓樓房搖搖欲墜的電梯的吱嘎聲。他豎起耳朵排除這些噪音,想搞清楚就在他的門外所發生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從樓下的大門,傳來電話的鈴聲,他嚇了一跳,因為那個電話剛好就在他的耳朵旁邊。如果他接電話,就會讓任何一個等在門外聰明的傢伙知道他人在什麼位置。

  消防車的聲音逐漸消失了。

  電話的鈴聲又響了起來,接著從樓下的街道上傳來了汽車的隆隆聲,輪胎摩擦的尖叫聲,又是一陣輪胎摩擦的尖叫聲,然後吼聲很快地遠去了。

  一片寂靜。

  艾迪·盧科查了一遍,背面裝有鋼板的大門上所有的螺釘和鎖都牢牢的。然後他又很快地在公寓裡轉了一圈,把燈都關上。

  接著,他打電話給瓦戈斯,要他找幾個幫手立刻趕過來。他還叫瓦戈斯派兩輛巡邏車和穿制服的警察去查看住在她母親的房子裡的南希的狀況。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守在那裡。然後他又打電話到長島總算找到了他的妻子。她睡夢惺忪地接了電話。

  「晦,寶貝,聽我說,做警察的妻子是無窮的喜悅,對吧?」

  「天哪,艾迪,又出什麼倒婚事了?」他那位哈佛大學畢業的檢察官妻子問道。

  「南希,那把槍你有放在手邊嗎?」

  「有啊,可以這麼說吧。在抽屜裡。」

  「現在把它拿出來,握在手裡。有兩輛警車來保護你們。如果他們應答不對,不要讓他們進去。」

  「警車……」『他們又閒聊了幾分鐘。緊接著:「艾迪,我聽到他們的聲音了。」她停了片刻,從床邊來到窗前。

  「別待在窗戶旁邊。」

  「我看見他們了。兩輛巡邏車。一輛停下來了。另一輛正在調頭。現在停到了街的另一邊。兩位穿制服的警員,其中一位是警官。等一等……」

  盧科從電話裡聽到開窗戶的聲音。

  「警官,到底怎麼一回事?」

  一陣寂靜。盧科豎起耳朵聽,可是聽不清楚。他總算可以鬆口氣了,因為南希又回來接電話了。「沒問題,他應答對頭。

  他要我告訴你,他的名字叫卡普蘭,史蒂夫。卡普蘭,來自第一〇一分局。他說你在峴港還欠他一杯啤酒呢!」

  艾迪·盧科松了口氣。上帝保佑美國。這是他所能祈求的最快反應。警察們總算還能照顧自己的同事,因為他們知道:自

  己隨時隨地都可能需要別人同樣快速的服務。

  「寶貝,我愛你,你想辦法睡一覺。」他們兩人同時苦笑了一下。

  「你自己當心。我沒事。別為我擔心,好嗎?」

  多麼了不起的一位女性。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出她像一八四九年駕著敞篷車前往加利福尼亞州採掘黃金的冒險家,那幅英勇的模樣。

  「我七點鐘左右再打電話給你。」

  「沒關係。艾迪……」

  「什麼事?」

  「你沒事吧?」

  「對,對,我沒事。南希,你想……」

  「放下電話,你這個大笨蛋。」

  「下次再談。」他說完把聽筒放了回去。

  夜靜悄悄的。他有點期待著電話鈴響。結果電話真的響了。這次他沉著地拿起話筒。

  他預料大概不會有人說話。

  對方果然沒有說話。

  只是一陣輕輕的咯咯笑聲。打電話來的人將電話掛掉了。

  他放回話筒,坐在地板上背靠著牆,臉上大汗淋漓,衣服也濕透了。他手裡輕輕地握著那支史密斯一韋森手槍,放在膝蓋上。

  他真希望面前有個可以朝他開槍的人。

  二十七分鐘之後,他聽見三輛汽車小心地在樓下停住的聲音,還有無線電話靜電所發出令人開心的咯咯聲和汽車的關門聲。

  瓦戈斯有一把鑰匙。他們兩個人都有對方的鑰匙,用來防患類似這種時刻。盧科放鬆心情,等著他的夥伴帶著幫手爬上十四樓。

  進門對講機響起了三短、一長、三短的鈴聲。這是他與瓦戈斯互相識別的暗號。盧科走進昏暗的走廊。他的眼睛已適應了微弱的光線。他右手握著那只點三八手槍,另一隻手拿著一把小手電筒,握在離身體約一隻手臂距離的地方,這樣,如果有人朝光線的來源開槍,他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除非開槍的人是個相當差勁的射手。或者是他非常熟悉這種握手電筒的技術。

  腳步聲聽見了,正在爬一層層的樓梯,還有個人無線電話的靜電吱吱作響的聲音。幾分鐘之後,腳步聲到了他門外的走廊上。他聽見了氣喘吁吁的長喘聲。接著是薩姆。瓦戈斯沙啞的聲音,沒有比這聲音更受人歡迎的了。

  「艾迪,你在裡面沒事吧……?」

  「當然。」

  「我們一直查到了頂樓,我想應該沒有人跑進來。晦,艾迪,今天是不是有人會送東西過來給你?」

  「沒有啊。怎麼啦?」

  「你門口有個他媽的盒子。」

  「別碰它。」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幹嘛,當然是火雞警官。」這兩句對話把他們帶回到他們曾經坐在一起看完五部卡通影片的一段經歷。那是他們兩個人一塊跟蹤一名黑手黨暴徒的事。這傢伙每天下午在時代廣場旁邊的電影院裡,看那些沒完沒了的兔寶寶影集和盧尼。圖恩斯其他的滑稽卡通影片。

  「艾迪,躲開點,到另外一個房間去,好嗎?我打無線電話請他們派一隻嗅探警犬來看看有什麼問題。」

  「一隻嗅探警犬。」

  「你認為怎麼樣?」

  「你是說讓警犬嗅一嗅。」

  「對,非常好玩。」接著瓦戈斯顯然是在對站在走廊和樓梯上的人說話。「夥計們,我們現在先離開這附近一會兒。傑克、蕭恩,誰都不難留在走廊上和電梯裡;趕緊離開。」

  狗來了,是條嗅探擎犬。結果盒子裡不是炸彈,是顆人的頭顱,是辛巴。帕特裡斯的頭顱。當艾迪·盧科和薩姆。瓦戈斯兩個人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仔細觀察著現在已經放在廚房桌子上的那個人頭時,艾迪一科對薩姆。瓦戈斯說道:「薩姆,那天在莫塔。達。帕斯塔酒吧的時候,他看起來真的是嚇壞了,不過和現在他臉上的表情比起來,那種害怕的程度連一半都不到。」

  你這鐵石心腸的混蛋,艾迪暗忖著,心裡祈禱著法醫能趕快來到這裡,將這個會使人做惡夢的東西從他的廚房裡拿走。天哪,感謝上帝南希還在她母親那裡。她對廚房的整潔可是特別講究。

  他嗅了嗅,鼻子抽搐了一下。他將涼涼的啤酒罐貼著臉頰,輕輕地對瓦戈斯說:「薩姆,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薩姆。瓦戈斯問道,他看起來臉都發綠了。

  「我覺得這頭顱已經超過了可以出售的日期了。」

  他和瓦戈斯面面相覷,兩人都開始笑了出來,臉上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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