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六八


  斯特朗(「行李」)躺在床上,看了看表。從蜘蛛樓——大家是那樣叫那棟小屋的——走到主樓要二分鐘,所以他還有足足三分鐘的徹底休息的時間。「行李」開始學會過日子了。

  哈裡·福特先來到主樓。他環視一下寬敞的門廳,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一個身穿綠色工裝褲的瘦小女人,手裡拿著一個金屬桶子和一隻拖把,嘴裡叼著煙捲,走了進來。福特不加思考地用西班牙語問她去主任辦公室怎麼走。那個清潔工朝他看了一眼,好象覺得他是從外太空來的客人。

  「對不起,親愛的。我一點也聽不懂你的話……」

  福特又用英語說了一遍。她告訴他,先上樓,順著走廊往前走,穿過防火門,下三級樓梯,打開左邊的門,再往上走幾級樓梯,就到了主任辦公室。

  哈裡·福特(「包裹」)來到那個辦公室,一路上心裡不大開心。他是帶著一種錯覺投人秘密情報局訓練的。特種航空隊的那套選拔和訓練辦法,是為了讓戰士們化裝成當地居民,分成小組或單獨深人敵人領土展開秘密行動。管理、學習和武器訓練,就像去肯塔基山裡打獵。講課、觀測和記憶測驗都跟他去北愛爾蘭執行秘密任務之前在阿什福德陸軍情報學校裡所學的內容差不多。

  他意識到,看來,他們要在他和那個並不那麼合適、有點發胖的人之間作出選擇。那個人他只知道叫做「行李」。

  起先,「行李」確實不是自己的對手,除了他顯然非常聰明,能講一口流利的帶阿根廷口音西班牙語。可是,那個傢伙很有毅力。他一直堅持下來,雖然體力上分明吃了不少苦頭。

  福特聽說,他在審問階段表現得十分出色。那個胖嘟嘟的,或者說過去胖嘟嘟的混蛋,竟然在裝配武器的比賽中勝過哈裡。

  福特上尉,而且還是在一間遮住光線的屋子裡,各種零件混在一起,還蒙著眼睛。接著,那才是真正令人傷心的事,經過四天演習以後——即使按照特種部隊的標準來看,那種演習也是相當令人筋疲力竭的——哈裡·福特竟然在米格特雷夫尼森林那棟該死的小屋裡,被情報局的那些打手給逮住了。他們在行業技術上,野外技術上,或者你隨便叫它什麼技術上,都比自己高出一籌。他們沒有像恐嚇他們時所說的那樣對他進行審問,而是把他帶去吃了早餐,洗了澡。就在那時,有人跟高級流氓賈丁和那個匈牙利訓練主任東條說說笑笑進來了,他竟是那個又瘦又髒,而又洋洋得意的「行李」。他顯然耐心地伏在那裡,望著福特陷入困境,然後看準時機,獲得那位特種航空隊的英雄沒有得到的成功。

  突然之間,哈裡明白了事情那個難以理解的方面。當他走到主任辦公室,漫不經心地敲了敲門,走進屋去的時候,他還在格格地笑著呢。

  屋裡陽光充沛;當迪利夫樓還是一戶人家的時候,這裡很可能是一間溫室。戴維·賈丁坐在一張辦公桌後面,面前放著兩個藍色文件夾,封面上貼著白色標簽,上面分別寫著「包裹」和「行李」。

  「請坐,哈裡。」賈丁說。他打開帶有「包裹」字樣的那個夾子,看著,沒有抬起頭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賈了也懶得回答,最後那門開了,「行李」走了進來,並很有禮貌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請坐。」戴維·賈丁只顧看資料,頭也不抬就說。

  在長達幾分鐘的時間裡,賈丁仔細看著那兩份資料。接著,他抬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那兩個人。

  「你們兩個人都勉強通過,可以進人下一階段訓練,」他宣佈說。「現在,我不是在開玩笑。現在,我們要幫你們設法活下去,不是出於人道主義的原因,而是因為死的情報人員對我毫無用處。」

  他盯著他們兩個人。「對於這一點你們兩位有什麼困難嗎?」

  他們用近乎敵視的目光也盯著他。

  大家都沒有說話。

  「很好,」賈丁說。他把兩個信封推以辦公桌對面。「這是你們兩人汽車上的鑰匙,你們的車子我已經叫人送到這裡來了。回家去看看你們的親人。星期二回來報到。上午九點。」

  斯特朗和福特盯著賈丁。他們從信封裡取出車上的鑰匙。

  這會不會是一個陰謀?

  「我們跟家裡人怎麼說?我們能跟他們講些什麼?」馬爾科姆。斯特朗問。

  「你們看著辦吧!你們已經受過訓練。我們相信你們。」賈丁站起身來。「祝你們週末愉快。」

  事情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好說的。

  艾迪·盧科坐在那輛沒有標誌的棕黃色道奇警車的後座裡,用一根很粗的吸管喝著咖啡。不打開塑膠蓋子就想喝到杯子底部那清涼、濃稠的貨色,不用吸管是辦不到的。他用手摸著尋找放在身邊座位上的那盒炸玉米卷和化了的奶酪,眼睛仍然盯著對面奇裡米亞酒吧的人口。奇裡米亞酒吧位於一家廉價商店和凡爾那多唱片行中間。據路易斯說,「凡爾那多」是一種加勒比海地區的音樂,在哥倫比亞全國非常流行。路易斯就是那個哥倫比亞移民,第一一〇分局突然叫他來替盧科和瓦戈斯擔任嚮導。

  「奇裡米亞」是來自安第斯山區和加勒比海沿岸的哥倫比亞人給終日浪跡江湖的街頭樂隊起的名字。這是路易斯說的。

  路易斯基本上是個泰羅納印第安人,但帶有某些西班牙人和蘇格蘭人的血流。他說,那是因為他的曾曾曾曾祖母,一名泰羅納紡織能手,與一個經常跟蒂奇從卡特赫納出海活動、名叫J。墨多。麥克利奧德的海盜聯姻的緣故。艾迪·盧科很快獲悉,這個由當地分區的探員為他提供的非正規嚮導,既熱愛哥倫比亞,又痛恨安基奧蒂斯省的「西班牙同胞」。他覺得,那些人聰明過了頭,反倒害了自己。他的三個兄弟和他的父親,在巴蘭基亞的一家酒吧裡被大眾國民軍的遊擊隊員綁架,跟另外七人一起被帶到卡塔赫納以北的海邊用機關槍射殺死了。過去誰也沒有聽說過那個組織。有謠言說,大眾國民軍是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裡的一小撮叛徒,他們不願意讓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像如今已經聲望不錯的M—19遊擊隊那樣進人民主政治舞臺。

  代理少尉艾迪·盧科聽了那翻關於錯複雜的哥倫比亞革命政治學的介紹以後,心裡覺得更糊塗了。然而,當路易斯說,那次屠殺被認為是集團組織的合同執法殺手幹的,他馬上就懂了,因為集團組織最近幾次想要強迫當地的泰羅納印第安人去設在叢林裡的古柯鹼實驗室裡工作,但是都沒有成功。那些實驗室實際上是集團組織的小小堡壘,用來加工差不多來自南美各國的古柯鹼漿。那些自由戰士不過是打手。那是有道理的。

  不難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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