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六三


  「想不起來。我們來問問路易斯。他和我兩個人是輪流值班的。跟我來。」

  門房把盧科帶到正門旁邊那個行李工和門房的房間裡。路易斯是個褐色皮膚,脾氣很好,性格開朗的人。他仔細看著那張照片,一會兒從這個角度,一會兒從那個角度。外面,一群非常興奮的日本商人,正在大廳裡集合,然後從門裡散開出去,好象是要分兵幾路去征服紐約似的。

  「沒錯。那是恩裡克斯先生。」盧科看得出來,那個門房是很有把握的。

  「好吧,我們到大廳裡去坐一會兒。那裡說話比較不會受到干擾。」那個身體高大的探員轉過身去,在前面帶路。路易斯站起來,拿起他的夾克,在後面跟著。那個值班門房失望地回去工作了。

  到了大廳,艾迪·盧科在一座高高的大理石牆邊上找了兩個座位。一群英國廣告經理主管級人員剛剛到達,很快與正在出門的日本人混在一起。他們把盧科和路易斯跟大廳的其他部分分隔開來。

  路易斯在旁邊那張椅子上坐下來。盧科又把照片遞給他。

  「看仔細點,」他說。「不要搞錯了。」

  「這位就是恩裡克斯。那位就是那個女孩子,那個出去散步的小女孩。」

  辛巴說什麼來著?那個少女跟他吵了一架,出走了。他快要急瘋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出去散步……」

  「他下樓來到門口,問我有沒有看見她,嗯……他沒有說出她的名了。他說,你有沒有看見跟我一起來那位年輕小姐?

  不過,我還記得,因為她要是跟他在一起的話,我們兩個人都會看到她的,對嗎?我說這種話真傻。」

  「還有什麼?」一個名字,我們快要搞清楚一個名字……

  「不過,她再也沒有出現過。」回不來了,盧科暗忖道,她正躺在貝爾維醫院的一塊板子上呢。

  「至於恩裡克斯呢……?」

  「他又住了兩三天。然後,他付款退租房間了。不過,他給了我一張百元大鈔,還說如果她回來找他的話,就請她打某個電話號碼。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別激動,艾迪·盧科對自己說……「你有那個號碼?」

  「當然。」路易斯換出一個舊小筆記本,從裡取出一張從飯店便條紙簿上撕下來的紙片。紙片上有一個號碼,艾迪·盧科一看就知道是傑克遜山同一帶的電話號碼。在第—一〇分局,那裡是個重要的哥倫比亞販毒者聚居的地方。他接過那張紙片。

  「謝謝,路易斯。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一個好的警察在結束談話的時候,總是要提這個問題,即使那個談話對象剛剛承認謀殺了好幾個人,強姦了四個女人,參與了盜竊和襲擊事件也不例外。

  「那小女孩長得可漂亮呢。可是,天哪!老兄,她那麼年輕。」

  「未成年?」

  「不可能,要不,飯店是不會讓他們投宿的。我猜,她大約十八、九歲吧。照片沒本人那麼好看,少尉。她有可能是個電影明星。」路易斯突然悟出了道理。悟出了坐在這裡跟一個兇殺組的警察談話的道理。「啊,他媽的,那小女孩死了,對嗎?」

  盧科點了點頭。

  路易斯突然顯得很疲倦的樣子。「這他媽的紐約城,老兄瓦戈斯從房內服務部和女清潔員那裡得到幾乎相同的內容。有些人還記得那兩個人,他們住進一間有特大號床的套房裡。恩裡克斯先生想要一間可以欣賞中央公園景色的房間,但後來不得不住進後面一間對著第六街的房間。那兩個人先點了香檳酒,後來出去吃晚餐。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家餐館。第二天,他們大約到九點鐘都還待在床上,然後出去逛街買東西。有個房間的女服務生還記得他們拿回來的購物袋上有」戈西「和」布魯明代爾「商店的字樣。還有」中美洲的某個共和國「的字樣。

  那女孩子曾找電話點了可口可樂和雞肉三明治。大約是在晚上十點鐘的時候。房內服務部的男服務員走進客廳裡,聽到臥室裡有人在敲門。他開了門,那女孩子笑了,她說她的男朋友太粗心大意,在她午睡的時候,把她鎖在裡面了。她給了服務員十塊錢小費。他還記得覺得這件事很怪。她穿上一件上衣,跟他一起出了那個套房,乘電梯到了一樓,根本沒有吃那個雞肉三明治。

  情況就是那樣。姓名不詳者走進了紐約市。在從她離開飯店,到第二天早晨七點差十分之間的那個時間裡,她買到毒品,錢包被阿帕奇搶走,服了過量已被攙人雜質的古柯鹼,吸進自己的嘔吐物,死了。她就那樣成了兇殺組的一個案件。

  盧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發現她在夜裡十點到次日早晨六點之間到底做了些什麼。他想起辛巴。帕特裡斯咧開嘴巴的笑容。「我什麼也沒有賣給她……」

  他那個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且,我還弄到一個名字。」瓦戈斯說。他們這時候坐在那輛沒有標記的棕黃色的「道奇」車裡,駛過坑坑窪窪的路面,穿過高峰時間的車流,沿著五十七街往東行駛,過了麥迪遜大道。開車的是瓦戈斯。

  盧科望著前面那輛卡車。一個坐在馬背上的騎警停在路邊,正在跟一個個子高大的黑人小夥子談話;那個黑人青年看上去毫不緊張,兩手靠在屁股上。警用無線電在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人們在不耐煩地亂按汽車喇叭。那聲音好象是在說:聽到甘乃迪遇刺的消息時,你在哪裡?盧科知道,他將永遠記住這個時刻。

  「別開玩笑,」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說。「什麼名字?」

  瓦戈斯就告訴了他。他點了點頭。是啊,那是個有點超凡脫俗的名字,我應當想得到,那個無人認領的女屍該有那種名字的。

  「她姓什麼?」

  「讓我歇一會兒吧,艾迪。這是一個新起點。」

  第十一章 上帝的朋友

  「我真弄不明白,你到底在玩什麼鬼把戲,戴維。」

  史蒂文。麥克雷缺乏前任主管那種生悶氣的本事。戴維·賈丁覺得,他表現得像個小孩子。他因此很可能就更危險。他們是在聖詹姆斯街他們俱樂部的男洗手間裡,戴維·賈丁在洗手。

  史蒂文爵士在便池跟前快要辦完事。

  「不完全是針對著你的,老朋友。」

  「是嗎?好吧,關於……」麥克雷拉上拉鍊,放了一些熱水。蒸氣蒙住了洗臉池上方的下半面鏡子。「我對那個外交秘書和內閣常務副秘書很不客氣,把他們逐個說了一通……碰巧,我還是北京大學的詩歌欽定講座教授,他媽的!」最後那三個字是咒駡聲,因為他把手伸進池子裡的時候,發現水太燙。賈丁差一點笑出聲來。「……把我拉到一邊,」他接著說,「問我……他們確確實實是用這種話問的,分明受到了那位首領的指點。他們問我訓練一名能夠滲透到敵對目標,使用掩護身份潛伏下來的秘密情報人員要花多長時間。並且還要有較大的成功的可能性。他們確實是用那種粗俗可笑的話問的……」

  「我親愛的老兄。他們一直在問那種問題。你沒事吧?把手浸在冷水裡試試。」

  「他們一天裡兩次問我那個可笑的問題,因此我不得不告訴他們,至少要花四個月,有時候要一年以上……當時我就覺察到,是你在裡面搞什麼鬼。天啊,你以為燙掉了一層皮嗎?

  痛倒是挺痛的。然後,到了五點五十分,我接到了首相通過保

  密線路打來的電話,他說,他讓我們匆匆忙忙去辦一件事,通過的,嗯,行業,覺得心裡很不安。請我們考慮一下用十個星期行不行,從開始訓練之日算起。」

  「哎呀,他倒是蠻慷慨大方。」

  「戴維,那是你幹的蠢事。我認為這對你沒有多大好外。」

  「注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別說廢話了,好朋友。」麥克雷朝四下瞥了一眼。洗手間的小隔間裡都沒有人。他壓低嗓門,朝賈丁湊過身去,那只燙痛的手仍然浸在冷水裡。他的頭髮上有一股高級理髮店用的那種洗髮精的味道;他的氣息裡有一股「漁民之友」的味道,那是一種用薄荷和油加利樹脂製成的氣味很濃的漱口液。他比賈丁矮兩寸左右,但比一般人還是要高一點。賈丁在鏡子裡用歹毒的目光看著他。不過,出自禮貌,他繼續在往手上抹肥皂,不好意思就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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