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少廢話了。有誰在監視這件事情?橋上實際上空無一人。

  我的人已經檢查過,那個人的後面也沒有人追蹤;相信我,他身上沒有帶槍。順便告訴你,他的名字叫盧基。蒙帕爾西諾。」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身高體胖的戲劇性人物停下腳步,伸出他的雙手和前臂,但身體的其它部分卻一動也不動。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深沉,「我的朋友。你好嗎?」

  雷斯特雷波也停下了腳步。他滿臉笑容,走上前去,握住那個意大利人的手,並用左臂輕輕的拍了一下蒙帕爾西諾的肩膀,擁抱了他。兩個人對於能在這裡見面顯然都很高興。他們用意大利語或西班牙語像打機關槍那樣飛快地互致問候。皮爾遜搞不清楚他們講的是哪國語言。雷斯特雷波往後退一步,微笑著用友好的姿勢跟他打招呼,看到他驚慌的目光。「羅斯先生,快來和我的一位好朋友見面,我沒有想到他會在巴黎皮爾遜用驚訝的目光看著雷斯特雷波,仿佛在說,你有把握嗎?你們果真是偶然碰見的?我們什麼也沒有談,對嗎?接著,因為蒙帕爾西諾在等著,他的臉上浮起一絲有禮貌的笑容。皮爾遜覺得沒有必要對他無禮,就朝著那個意大利人走去。那人真的是個喜歡偷偷地男扮女裝的同性戀嗎?我的上帝啊,這跟在威克洛山裡有蒼蠅釣鱒魚的情形真是大不相同啊!

  雷斯特雷波伸手抓住皮爾遜那只並不心甘情願的左手手村,幫助將它推向那位身高體胖的毒品大財主的雙手之中。沒有必要這樣嘛,皮爾遜心裡在想。他尷尬地笑了笑,開始往後退去,在他們之間留出一點距離。「你好……先生?」

  「蒙帕爾西諾。」那個意大利笑了笑,露出兩片令人驚慌失措的肥唇。他的頭罩已經像蓋子一樣揭開,頭髮像在風裡那樣堅了起來,他的右眼已由一塊深紅色的膠狀物取而代之。皮爾

  遜的耳朵裡灌滿了迷你烏茲槍那種機器鋸子般的嚓嚓聲。使他感到驚駭的是,那個被謀殺了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一步,像快要跌倒的樣子,想要抓住皮爾遜;而皮爾遜本能地躲開他,嚇得渾身發僵。突然之間,烏茲衝鋒槍槍聲停了,緊接著聽到的是鈴木越野車的吼叫聲,像是在朝右岸沙灘飛馳而去。

  皮爾遜先生一動不動地站在橋上,褲腿裡濕滴滴的都是自己的尿,臉下沾滿了鮮血。那個「威尼斯妓女」死在他的眼前,他的一隻手還抓著法官的左腳裡。

  一道閃光!

  一輛黑色的雪鐵龍有尾門的轎車已經到他們身邊。一個黑皮膚的年輕人放下他的照相機,汽車繼續往前開去。

  又一輛轎車,一輛BMW轎車,停了下來。那個殺人現場好象正在變成一個計程車招呼站。雷斯特雷波把皮爾遜從屍體旁拉開,把他塞進那輛汽車,然後自己也爬了進去。輪胎嘎吱一聲,汽車打了一個U形彎,朝著聖日爾曼一德一普雷林蔭大道疾駛而去。尤金·皮爾遜嚇得抖個不停,直喘粗氣,好象剛剛參加一百米賽跑下來似的。他注意到拉斯帕伊林蔭大道從窗前閃過,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己使用英國護照和羅斯這個化名住進去的那家飯店也飛速地向後退去。

  「給你時間考慮,」雷斯特雷波說,他就像在下班後開車回家的路上那樣輕鬆。「這項建議可以保留到星期五中午。」

  第三章 變色龍

  紐約是一個孤寂的地方,但紐約最孤寂的要是算是貝爾維醫院的太平間。艾迪·盧科警官看了看手錶。時間是淩晨二點十分。他喝著塑膠杯裡一種微溫的褐色液體,據說那是咖啡。

  淺綠色牆上電子鐘又悄悄地走過夜晚的一分鐘。他聽著亨利。

  格雷斯醫生走來的腳步聲,單調地在堅硬的塑膠地板上迴響。

  他翻到那份短得可憐的驗屍結果和法醫報告的第二頁。

  「真對不起,艾迪,驗屍結果到星期日夜裡這麼晚才出來。」格雷斯是個忙個不停的矮胖子,大約五十歲左右。他長著又密又硬的白頭發,戴一副角質框架的眼鏡。

  「你帶來什麼消息?」

  「有兩個人被人用力捅在致命的部分,一件汽車事故,還有一個人企圖自殺。」

  「企圖?聽起來我覺得他還相當成功呢!」

  「那你就錯了,夥計。」那位病理學家朝他手裡的案件登記表看了一眼,把它放在桌上。「死者從消防員為了營救他系在他身上的繩子滑下來。我一直對他們說,那該死的玩意兒太松了,他們花了三個小時二十分鐘才把他從牆臺上勸說下來,可憐的傢伙。你知道他臨死前說了什麼嗎?」

  「不知道。」

  「『你說得對,警官,我還很有必要活下去。』」

  「天哪……」那個探員搖了搖頭。

  「活著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譯注:這句話是反諷的話。)

  「阿門。」

  「再說這位姓名不詳者,」那個病理學家說。「這案子怎麼會落到你手裡的?你是兇殺組裡、警察中的大人物。」

  「剛好碰到吧。」

  「真是令人開心……」

  「那是你說的。」

  格雷斯在抽屜裡找了半天,拿出一捆新的塑膠紙包著的乳膠手套。他在盧科的對面坐下身來,用兩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麼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是關於那個女孩子的事。你在報告上說,年齡在十七到十八之間。為什麼不說是十六歲?也不是二十歲呢!」

  「你只好那麼說。」

  稍停了片刻。

  「好吧。」盧科凝視著剩下的一點咖啡,心裡帶有一點敵對的情緒。南希辦理她的案子已經進人第三個星期,每星期一通車去奧爾巴尼,星期五回來。他們把賺來的錢買了一套新的空調系統,裝修了他們在尼士區的公寓房間。這意味著,他們可以把這套房子賣個好價錢,然後搬到鄰居好一點的地區去,不管那是什麼意思。昨天夜裡,他處理了一件有兩個人被謀殺的案子。兇殺發生在麥迪遜大街的一套公寓房間裡,屋裡的牆上掛著價值一百多萬美元的藝術品。兩具屍體是在那個掛著意大利古董鏡子的大理石浴室裡發現的。那個吸食海洛英成癮的兒子,趁著女朋友在自己的臥室裡因過量吸毒而昏迷不醒的時候,開槍打死了自己的父母,牆上貼著一條耶魯大學的三角旗。「好吧。亨利,把你的心思轉到姓名不詳者的身上來。分說,你只好那麼說……?」

  「當然。我做過了一千次的屍體剖驗,我有某種……嗅覺。」

  「很好。我想請你幫幫我的忙,亨利。」

  「那你就問我吧!」你就告訴我你沒有寫在驗屍報告裡的那些直覺吧。比如說,她是不是一個妓女?是不是來自一個貧苦的、沒有受過教育的家庭?她以前有沒有擦過地板?她是不是一個打字員?她的牙齒狀況。是紐約州人還是田納西州人?你認為怎麼樣?我們先來研究這些問題,亨利,就幫我這個忙。」

  他把手伸進衣袋裡,掏出一品脫瓶子的傑克。丹尼爾,遞給桌子對面的病理學家。格雷斯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但除了探員以外幾乎誰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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