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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第十九章

  "對不起,麥夫人,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江柏特把手插入口袋。這個無意識的動作,露出他外套內繡著金絲綠邊的背心。

  瑞琦看著他前後晃動。他四處張望這個旅館內的房間,就是不看他。從她到辦公室之後已經三個星期,他每星期都來向她報告情況。甘楠恩消失無蹤了。

  "你有沒有想過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的問題也正是她常思考的。當她、黛芬以及泰森似乎必須在丹佛耽擱一陣子,她就去應徵一個教職。神奇的是,一位全職教師摔傷了臀部,她有了代課的機會。但溫莎飯店的消費相當昂貴。如果他們繼續待下去,她必須要找個長期的居所才行。

  "我們不能像這樣居無定所,"她說。"泰森喜歡學校,也喜歡大都市的刺激,但他也需要一個家庭及遊玩的地方。"瑞琦向後倒,靠在閃亮的翡翠綠沙發上,長歎了一聲。

  柏特走到壁爐邊,爐中的火驅走室內的寒氣,在戶外,暴風雪就要來臨,烏雲遮蔽了天空,也遮蔽了瑞琦心中的陽光。一旦冬天來臨,要離開就更難了。

  "我在愛達荷及懷俄明的人手還沒有回報消息,所以,還是有希望的。"江柏特說。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江先生?"

  "當然。"他不安地移動身體,拉平身上的背心,等待瑞琦的問題。

  "如果你的探員找到楠恩,而他拒絕與我聯繫,你也會告訴我,對不對?"

  "麥夫人,也許我有些過分浪漫,但如果事情是這樣,我一定會告訴你,到目前為止,沒人有他的消息。但並不代表全無希望。"

  "我自己的生活也必須繼續,江先生。我暫代的職務在假期過後就到期了。我們很喜歡這裡,特別是劇院,泰森也很喜歡動物園。飯店也很好,但對我的荷包來說,似乎太豪華了一些。"

  "我知道你很快就必須作出決定。事實上,我有些驚訝我們竟然還沒有他的消息。告訴你事實,我還有些慶倖他沒有被列入我們的罪犯名單。"

  "那麼,如果……如果他發生任何事,你們也會聽說才對?"

  "應該是這樣。"

  瑞琦露出了笑容。"那麼,我想目前所能做的只有再多等一會兒了。"

  柏特的帽子放在旁邊的桌上。他伸手去拿,瑞琦則起身送他到門口。

  "多保重。"他在門口對她說。

  她感謝他關懷的眼神。"我們沒事。事實上,我才告訴黛芬,我們要盛裝到樓下餐廳用餐。平整的餐巾及精美的瓷器和水晶杯,還有可口的食物,是擔振精神的最佳良方。"

  "我很高興目前的狀況沒有讓你變得消沉。"他告訴她。

  "這種情形我已經度過太多次了,江先生,我知道這一次我也會熬過來的。"

  她一直在思考所處的狀況。她賣了房子,以及繼承自父母的遺產,手頭上還有一些盤纏。她的新教職帶給她結婚後就失去的獨立感。他們三人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生活,以及與小鎮完全不同的步調。事實證明,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重新開始他們的生活。

  她受創的心,已不再因看到任何像楠恩的影像便陷入低潮。在回憶過去與楠恩共同度過的時光時,她也不會如過去一樣心如刀割。她仍然想念他,但她知道沒有他她也可以繼續走下去。但如果她有機會,她還是希望與他一起共度餘生,只要她有機會。

  "我會和你保持聯絡。"柏特向她保證。

  "我等你的消息。"她說。

  聽見柏特辦公室的門關起,他馬上離開結霧的窗戶,冷冷地看了柏特一眼,沒有寒喧。

  "怎麼去了這麼久?"楠恩對著正在寬衣的柏特說,並未在他指定的椅子坐下。

  柏特站了好一會兒,仔細地打量楠恩。他將手插入口袋,坐入他的旋轉椅上。"真是的,楠恩。如果我知道你會這樣突然出現,我就屏住呼吸在這裡等候你的大駕光臨。你到底是從哪顆石頭迸出來的?"

  "說來話長。"

  "我洗耳恭聽,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我可沒時間。你找我做什麼?你的人說這是最高機密,我花了三天才趕到這裡。"

  楠恩也不喜歡自己這種陰沉嘲諷的心情,但自離開"最後機會鎮",他已心如槁灰,怎麼也熱誠不起來。

  楠恩覺得如坐針氈。柏特則慢條斯理地坐在書桌後面,從抽屜拿出一枝雪茄,露出狡黠的笑容。"要來一枝嗎?"

  "你知道我對臭襪子的味道沒有特殊嗜好。"

  楠恩走到窗邊,向下看外面擁擠忙碌的街景。從這個角度,他可以看到街頭行人的帽頂。這些都市人,個個包得緊緊的來抵抗寒風,匆匆忙忙地奔波於他們的事業。但這一些對楠恩來說,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柏特吸著他的雪茄,直到手上的火點燃了煙的另一端,他舒服地靠向椅背,看著雪茄燃燒。"真可惜,你不知道,自己遺漏了人間美味。"

  "請說重點好嗎?"楠恩剛到丹佛,但已經準備好要回去了。他對所有事情都已失去耐性。

  柏特把腳擱在桌角上,吸了一大口雪茄,慢慢地吐出一陣陣的煙。他的笑容有些詭異。"我有一件任務給你,不會花你太多時間。一次就可以辦妥的事。"

  楠恩準備走向門口。"找別人做。"

  "除了你沒有人能處理這件事。"

  "你難道找不到和我一樣魯莽衝動、毫無紀律的人來做這件事嗎?"

  "我這樣說吧,這個案子需要你特殊的才能。"柏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雪茄指著他。"你該去剪個頭髮了,這長髮披肩的樣子真像個印地安混血種。"

  楠恩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後面的馬尾巴。隨柏特怎麼挖苦他吧,人的頭髮已經成為他所失落的一切的最佳象徵。他才不會剪掉它。

  "你也該動動剃刀,那滿嘴的鬍子讓你顯出不必要的兇惡。但這也許正是你想要的?"

  楠恩聳聳肩。"這樣或那樣我全不在乎。"

  "你在乎任何事情嗎?"

  "無所謂,你到底要我做什麼?"他希望柏特給他一個最危險的任務。他最近都在找刺激的事做。只有死亡的冷酷威脅,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存在。

  柏特翻找桌上的一疊文件。抽出一、兩張,仔細閱讀,然後又放回去,繼續翻找。他氏著頭,對楠恩說明細節。"今晚八點左右到溫莎飯店去,你會在餐廳看到我們的客戶。"

  "但我沒有盛裝。"

  "沒有關係,你和客戶接觸之後--"

  "我到底要和誰接觸。"

  "你們以前有過接觸。"

  "既然如此,又何必這麼神秘?"

  "這件事只有你能辦。你要把以前沒有完成的事處理完。"柏特感覺楠恩正要打斷,馬上說:"就聽我一次,好嗎?"

  "假如我真的和這位神秘客戶碰了頭,然後呢?"

  "根據你的直覺判斷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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