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克·吐溫 > 稀奇的經驗 | 上頁 下頁
十二


  沒有回答。

  「那一堆一堆的字和記號是什麼意思——『×××××』和『○○○○』?快說!要不然又叫你嘗嘗那個滋味。」

  「我決不回答!我寧肯死。現在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把你說的話好好兒想想吧,威克魯。拿定主意了嗎?」

  他堅決地回答,聲音毫不發顫:

  「拿定主意啦。我非常愛我那遭難的南方,痛恨這北方的太陽所照耀的一切,所以我寧肯死,也不會洩露那些消息。」

  我又拴住他的大拇指把他吊起來。這可憐的小傢伙痛得要命的時候,他那尖叫的聲音真叫人聽著心都要碎了,可是我們再也沒有逼出他什麼口供來。不管你問他什麼話,他老是叫著同一個回答:「我可以死,而且我決定死;可是我決不說。」

  咳,我們只好就那麼算了。我們相信他一定是寧肯死也不會招供。所以我們就把他放下來,再把他關起,嚴加看管。

  然後我們忙了幾個鐘頭,給軍政部打電報,一方面準備突擊166號。

  那個漆黑和寒冷的夜晚是夠令人提心吊膽的。要塞的情報已經洩露了一些,整個要塞都在提防意外。哨兵加成了三崗,誰也不能進出,一走動就會被哨兵把步槍對準他的頭,叫他站住。不過韋布和我卻不像原先那麼擔心了,因為有許多主犯既已落網,陰謀就必然受到相當大的挫折了。

  我決定及時趕到166號去,抓住『乙乙』,把他的嘴堵上,等著其餘的人來到,好逮捕他們。大約在早上一點一刻,我就悄悄離開要塞,後面還帶著六個精壯的正規兵,還有威克魯那孩子,他的手反綁在背後。我告訴他說,我們要到166號去,要是發現他這次又說了謊話,叫我們上當,那他就非領我們到正確的地方去不可,否則就要叫他吃苦頭。

  我們偷偷地走近那個客棧,進行偵察。小小的酒吧間裡點著一支蠟燭,其餘的房間都是黑暗的。我試開前門,並沒有鎖,我們就輕輕地走進去,仍舊把門關上。然後我們把鞋脫掉,我帶頭領著大家到酒吧間裡。德國店主坐在那兒,在椅子上睡著了。我輕輕地把他推醒,叫他脫掉靴子,在我們前面走;同時警告他不許做聲。他一聲不響地順從了,可是顯然嚇得要命。我命令他帶路到166號去。我們爬上了兩三層樓梯,腳步像一串貓兒那麼輕;然後我們走到一道很長的過道盡頭的時候,就到了一個房間門口,從那個門上裝著玻璃的小窗戶裡,我們可以看得出裡面有一支暗淡的蠟燭的亮光。店主在暗中摸索著找到了我,悄悄地說那就是166號。我試了試那扇門——裡面鎖上了。我靠近耳朵給一個個子最大的士兵下了一個命令;我們就把寬大的肩膀頂住門,猛推一把,就把門上的鉸鏈衝開了。我隱隱約約地看見床上有一個人影——看見它連忙向蠟燭把頭伸過去;蠟燭一滅,我們就在一團漆黑當中了。我猛撲過去,一下子跳到了床上,用膝頭使勁按住了床上那個人。被我抓住的人拼命地掙扎,可是我使左手卡住了他的嗓子,這給我的膝頭很大的幫助,總算把他制服了。然後我馬上把手槍掏出來,拉開扳機,把那冰冷的槍筒抵住他的腮幫於,表示警告。

  「現在誰給劃根洋火吧!」我說。「我把他抓牢啦。」

  有人照辦了。火柴的光亮起來。我望著我抓住的人,哎呀,老天爺,原來是個年輕的女人!

  我把她放了,連忙下床來,心裡覺得怪害臊。大家都瞪著眼睛望著身邊的人發呆。這樁意外的事大突如其來,叫人莫明其妙,因此大家都非常慌張,不知怎麼才好。那個年輕的女人開始哭起來,把被窩蒙住了臉。店主恭敬地說:

  「是我的女兒,她大概是幹了什麼不規矩的事吧,nichtwar?」

  「你的女兒?她是你的女兒嗎?」

  「啊,是呀,她是我的女兒,她今晚上才從辛辛那地回家來的,有點兒小病。」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