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克·吐溫 > 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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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祈禱!我看啊,要是她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的話,她就會挑另一件和她更般配的事去幹。不過我敢打賭,話雖這樣說,她還是為我祈禱的——她就是這麼一類人。只要她打定了主意,她就有膽子甚至敢為猶大祈禱哩——我看啊,她身上沒有軟骨頭。儘管你愛怎麼說,就可以怎麼說,不過據我的看法,她是我見到的姑娘中最有膽量的人了,她渾身是膽。這話聽起來仿佛是過於奉承的話,其實並非如此。要是說到美——以及善——她就比人家高出一頭。自從我親眼看到她走出這道門以後,我就從沒有再見到過她了,不過我想念到她的次數啊,我看恐怕有千百萬次了吧。還不時想到了她所說的要為我祈禱的話。要是我認為,為了她祈禱會對我有點兒用處的話,我死活也要為她祈禱啊。 是啊,依我看,瑪麗·珍妮是從後門溜走的,因為並沒有人見到她走開。我見到蘇珊和豁嘴時,我說: 「你們有時候全家去拜訪的河對面那家人家叫什麼名字來著?」 她們說: 「有幾家哩。主要是普洛克托斯家。」 「正是這個名字,」我說。「我差點兒把這忘了。瑪麗·珍妮小姐要我告訴你們,她急急忙忙到那裡去了——有人病了。」 「哪一個?」 「我不知道。至少是我忘啦,不過我想是——」 「天啊,但願不是漢娜?」 「真對不起,」我說,「恰恰正是漢娜。」 「天啊,——她上個星期還身體好好的嘛!她病得厲害麼?」 「是叫不出名字的病。瑪麗·珍妮小姐說,人家陪了她整整一個晚上,還深怕她拖不過多少時間了。」 「到了這麼個地步啊!她究竟得的什麼病呢?」 我一時間想不出什麼一種合理的病,就說: 「流行性腮腺炎。」 「流行性腮腺炎,別瞎扯啦!得了流行性腮腺炎,也不致于要人整夜守著啊。」 「不用守著,是麼?你不妨打個賭,對這樣的流行性腮腺炎,人家是要整夜守著的。瑪麗·珍妮小姐說,這是新的一種。」 「怎麼新的一種?」 「因為跟別的病併發的。」 「什麼些別的病?」 「嗯,麻疹、百日咳,還有一種非常厲害的皮膚病,還有癆病、黃疸病、腦膜炎,還有別的什麼,連我也說不清。」 「天啊!還把這個叫做什麼流行性腮腺炎!」 「瑪麗·珍妮小姐就是這麼個叫法。」 「啊,他們為什麼要把這個叫做流行性腮腺炎呢?」 「為什麼?因為這是流行性腮腺炎,這病開頭從這個開始的。」 「哈,這就沒有道理了。一個人也可能最早先碰痛了大拇腳趾,隨後吃了毒藥,又掉到了井裡,扭壞了脖子,摔壞了腦子,有人出來問起此人怎麼死的,可是一個蠢傢伙卻出來說『啊,他碰傷了大拇腳趾。』這樣的說法難道有什麼道理麼? 不,毫無道理。這病傳染麼?」 「紮人①?看你說的。假如有一張耙——在黑地裡——會紮人麼?你不給這個耙齒紮住,就會給別的耙齒紮住,你說對不對?你要想掙脫掉這張耙齒,就非得把整張的耙拉開,不是麼?這流行性腮腺炎就不妨說如同一張耙一樣,——可不是平平常常的一張耙,讓它紮上了就下不來啦。」 -------- ①原文catching可作抓住、掛住解,也可作傳染解,這裡赫克可能有意逗笑,也可能不知道有後面一種意思(傳染)。 「我看啊,這太可怕了,」豁嘴說。「我要到哈維叔叔那裡去——」 「哦,是啊,」我說,「我要是你的話,當然我得去。我要一時一刻也不耽誤。」 「嗯,為什麼一時一刻也不耽誤呢?」 「你只要稍稍想一想,你就會明白的。你的叔叔們不是非得儘快回英國老家去麼?你難道以為他們會那麼卑鄙,以致自己說走就走,而讓你們單獨走這樣遠的路程麼?你們知道他們肯定會等你們一起走的。到此為止,一切還順當。你叔叔哈維是位傳教師,不是麼?既然這樣,一個傳教師會欺騙一隻輪船上的夥計麼?他會欺騙一隻船上的夥計麼?——就為了讓他們同意瑪麗·珍妮小姐上船?現在你明白了,他是不會這樣幹的。那麼,他會怎麼幹呢?啊,他會說,這實在沒有辦法。教堂的事只好由它去了,因為我的侄女接觸了那可怕的綜合①流行性腮腺炎,我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在這兒留下來,等三個月,看看她有沒有得這個病。不過不用擔什麼心,要是你認為最好是告訴哈維叔叔的話——」 -------- ①原文為拉丁文,美國國徽上以此作為箴言,意為「合眾為一」,這裡用作多種病症形成的綜合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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