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陀思妥耶夫斯基 > 罪與罰 | 上頁 下頁 |
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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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嗎?您提到了孩子嗎?」安德烈·謝苗諾維奇像一匹聽到了軍號聲的戰馬,渾身顫動了一下,「孩子是一個社會問題,而且是頭等重要的問題,這我同意;不過孩子問題必須按另一種方式來解決。有些人像否定一切含有家庭意義的跡象一樣,連孩子也完全否定了。關於孩子的問題,我們以後再談,現在先來說說綠帽子!我坦白地對您說,對這個問題,我不在行。這是醜惡的、驃騎兵式的、普希金的用語①,在未來的辭典中,這樣的用語甚至是不可思議的!而且綠帽子是什麼呢?多麼荒謬的見解!綠帽子是什麼樣的?為什麼是綠帽子?多麼荒誕!恰恰相反,在自由結合中,就不會有什麼綠帽子了!綠帽子,這只是一切合法婚姻的自然結果,可以這麼說吧,是對合法婚姻的改正,是對它的抗議,所以在這個意義上來說,甚至絲毫不含有侮辱性的意思……如果我在什麼時候——做出這種荒唐事來,——合法地結了婚,那麼我甚至會為您所詛咒的綠帽子感到高興;那時候我會對我的妻子說:『我的朋友,在這以前我只是愛你,現在我卻尊敬你,因為你敢反抗!』您在笑?這是因為您不能擺脫偏見!見鬼,我理解,合法結婚而又受了欺騙,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感到不快:可是,要知道,這是卑鄙事實的卑鄙後果,雙方同樣都受到了侮辱。當大家自由結合,綠帽子公開戴在頭上的時候,綠帽子也就不存在了,變得不可思議了,就連綠帽子這個名稱也完全消失了。恰恰相反,您的妻子只不過是向您證明,她是多麼尊敬您,認為您不會反對她的幸福,而且覺悟那麼高,不會為了她有了新丈夫而向她報復。見鬼,有時我夢想,如果讓我嫁了人,呸!如果我結了婚(自由結婚也罷,合法結婚也罷,反正一樣),我就會自己給我妻子帶一個情人來,如果她自己好久還沒找到的話。『我的朋友,』我會這樣對她說,『我愛你,但是也希望你尊敬我,——你看,我給你帶來了!』我說得對嗎,對嗎?……」 -------- ①指普希金的《葉甫根尼·奧涅金》中的這幾行詩句: 戴綠帽子的人可真神氣, 他對自己總是那麼滿意, 滿意午餐,也滿意自己的妻子。 (第一章十二節)。 彼得·彼特羅維奇聽著,在嘿嘿地笑,不過並沒有特別的興致。他甚至並沒有怎麼聽。他當真是在考慮什麼別的事情,就連列別賈特尼科夫也終於發覺了。彼得·彼特羅維奇甚至十分激動,搓著手,陷入沉思。這一切安德烈·謝苗諾維奇後來才弄明白,回想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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