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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她那深色的眼睛閃閃發亮,蒼白的臉頰上浮到起兩塊紅暈。有些客人臉上流露出的沮喪和輕蔑的神情,也許更加燃起她愚弄人的願望;也許,這一主意的厚顏無恥和不顧情面正是她所喜歡的。有些人相信,她這樣做有某種特別的意圖。不過,大家也都同意了:不論怎樣這是很令人好奇的,對於許多人來說還挺有誘惑力。費爾迪先科比所有的人都要忙碌。

  「要是有什麼事情……當著女士們面不能說的、怎麼辦?」一位默默不語的年輕人羞怯地問。

  「那麼您就不要講這事,難道除此而外惡劣的行為還少嗎?」費爾迪先科回答說,「唉,您呀,真是個年輕人!」

  「我就是不知道,我的行為中哪一樁算最不好,」活絡的大太插進來說。

  「女士們可以免去不講,」費爾迪先科重複說,「但僅僅是免去;自告奮勇者還是允許的。男士們如果有實在不想講的,也免講。」

  「可這裡怎麼證明我有沒有撒謊?」加尼亞問,「如果我撤謊,那麼整個遊戲就失去其意義了。再說誰又不會撤謊呢?每個人都一定會撒謊的。」

  「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撒謊,單就這一點已經是很誘感人的了。你嘛,加涅奇卡,不用特別擔心要撒謊的事,因為不撒謊大家也知道你最惡劣的醜行。好,諸位,你們只要想想,」費爾迪先科忽然來了靈感嚷道,「只要想一想,在講了故事以後,比方說明天,我們將會用什麼樣的目光來彼此看待對方!」

  「難道可以這樣做嗎?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難道這當真?」托茨基尊嚴地問。

  「怕狼就別進樹林!」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冷笑著說。

  「但是請問,費爾迪先科先生,難道這樣能玩起沙龍遊戲來?」托茨基起來越加惶恐不安,繼續問道。「請您相信,這樣的玩意永遠也不會成功的;您自己不也說了,已經有過一次不成功了。」

  「怎麼不成功!我上一次講的是怎麼偷了三個盧布,真的拿了,而且也講了!」

  「就算是這樣,但是,像您這樣講得像是真事並且使大家相信您,這是不可能的。而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指出的完全正確:稍微聽出一點假的東西,整個遊戲便失去意義了。這裡只有很偶然的情況下才可能講真話,那就是有特別的興致來講那些十分粗俗的事,而在這裡這是不可思議的,並且完全是不體面的。」

  「呵,您是多麼高雅的人啊,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甚至都讓我感到驚訝。」費爾迪先科喊了起來,「諸位,請想想,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認為,我不能把自己偷東西的事說得像真的,他以這種巧妙的方式暗示,我實際上是不會偷的(因為這講出聲來是不體面的),雖然他本人暗自也許完全深信費爾迪先科很可能是偷東西的!不過,諸位,還是言歸正傳,講正事吧,鬮兒已經收齊,還有您,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把自己的也放進去,這麼說,沒有一個人拒絕。公爵,抓鬮吧!」

  公爵默默地把手伸進帽子,取出第一個鬮,是費爾迪先科,第二個是普季岑,第三個是將軍,第四是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第五是公爵自己,第六是加尼亞,等等,女士們沒有放鬮進去。

  「啊,天哪,多倒黴呀!」費爾迪先科喊了起來,「我倒還想,公爵會輪到第一個,將軍則將是第二個。不過,上帝保佑,至少伊萬·彼得羅維奇在我後面,我還有所補償。好吧,諸位,我當然應該做出好榜樣,但此刻我最感遺憾的是,我是那麼微不足道,毫不出眾;甚至我的頭銜也是最小的,嘿,費爾迪先科幹了惡劣的事其實有什麼有趣的呢?再說,哪件事是我幹的最壞的事呢?這真embrra8derichesse①。難道再來講那次偷竊,好讓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相信,不當小偷也可以行窈。」

  「費爾迪先科先生,您現在使我相信,講自己那些淫猥的醜行,確實可以感到快樂甚至享受,儘管並沒有打聽這些事……不過……對不起,費爾迪先科先生。」

  「開始吧,費爾迪先科,您廢話嘮叨得大多了,而且永遠沒個完!」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生氣地不耐煩地吩咐說。

  大家發覺,在剛才陣發性的笑聲以後,她突然變得憂鬱、不滿和易怒;雖然這樣她還是執拗和專橫地堅持她那令人難堪的任性要求。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痛苦地非凡。伊萬·費奧多羅維奇也叫他十分惱火:他仿佛沒事兒似的正坐著喝香檳,也許,甚至還在醞釀輪到自己時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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