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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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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毛求疵,捕風捉影,嘰嘰喳喳。」 「依我看哪,阿夫裡康·謝苗內奇,」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說道,「您這樣仇視女人決不是無緣無故的。您一定是受了某個女人的……」 「您是想說傷害嗎?」比加索夫打斷她。 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有點尷尬了;她想起了比加索夫不幸的婚姻……於是只好點了點頭。 「的確,我是受了一個女人的傷害。」比加索夫說。「雖然她是個善良的,非常善良的女人……」 「她是誰?」 「我母親。」比加索夫壓低了聲音說。 「您母親?她怎麼傷害了您?」 「因為她生下了我……」 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皺起了眉頭。 「我覺得,」她說,「我們的談話轉到了不愉快的話題上……康斯坦丁①,您給我們彈一首塔裡別格新寫的練習曲吧……也許音樂能消除阿夫裡康·謝苗內奇的怨氣。當年奧菲士②就曾經馴服過兇猛的野獸。」 ① 原文為法語。 ② 古希臘神話中的詩人和歌手。 康斯坦丁·季奧米德奇坐到鋼琴前彈了一首練習曲,彈得相當不錯,娜塔裡婭·阿曆克賽耶芙娜起初全神貫注地聽了一會兒,後來就去做她的女紅了。 「謝謝,太美了①。」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說。「我喜歡塔裡別格。他很優雅②。您在想什麼心事,阿夫裡康·謝苗內奇?」 ① 原文為法語。 ② 原文為法語。 「我在想,」比加索夫慢吞吞地說,「有三種個人主義者:自己活也讓別人活的個人主義者;自己活卻不讓別人活的個人主義者;最後是自己不想活也不讓別人活的個人主義者。女人絕大多數屬第三種。」 「您說得多麼客氣!不過有一點我感到驚訝,阿夫裡康·謝苗內奇,您對自己的見解充滿了高度自信,好像永遠不會有錯誤似的。」 「哪兒的話!我也會有錯誤的;男人也會犯錯誤。不過您知道我們男人的錯誤和女人的錯誤有什麼差別嗎?不知道?差別就在於,譬如男人會說二乘二不等於四,而等於五或三又二分之一,而女人會說二乘二等於一支蠟燭。」 「這話我好像已經聽您說過了……不過請問,您關於三種個人主義者的觀點跟您剛才聽到的音樂有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我剛才根本沒有聽音樂。」 「我看你啊,老兄,真是無可救藥①。」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說道,她把格裡鮑耶陀夫的詩句稍稍作了改動。「如果您連音樂也不喜歡,那您究竟喜歡什麼?文學嗎?」 ① 此句引自格裡的耶陀夫的喜劇《智慧的痛苦》(第四幕第八場),原文為:「你啊,我的老兄,真是病入膏肓。」 「我喜愛文學,但不是當代的文學。」 「為什麼?」 「我來告訴您。前不久我和一位貴族乘渡船過奧卡訶。渡船靠岸的地方很陡,那些馬車得用手抬上去,而貴族的那輛四輪馬車又很沉很沉,幾名腳夫拼命往上抬的時候,那貴族卻站在渡輪上不停地喊『吭唷』、『吭唷』,那模樣也真叫人可憐……當時我就想:這就是新式的分工!如今的文學也是這樣:別人在拉車,在幹活,而它卻在喊『吭唷』。」 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微微一笑。 「這就叫再現當代生活。」比加索夫滔滔不絕地往下說。「深切同情社會問題以及諸如此類……我討厭這類漂亮話!」 「被您大肆攻擊的女人至少不說漂亮話。」 比加索夫聳了聳肩膀。 「她們不說是因為不會說。」 達麗娘·米哈依洛芙娜的臉微微一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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