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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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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切都明白地表示出卡瑪娜已向恒河的中流走去,烏梅希一時間真感到五臟俱裂了。 他跳進淺灘邊的河水中,大聲叫著,「媽媽,哦,媽媽!」並像發瘋似地一次又一次鑽下水去,用手在河底摸著,直到淺灘邊的河水都被他全攪渾了。 哈梅西只顧站在那裡發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還是比賓大聲叫喊著對烏梅希說: 「你這是幹什麼?快上來吧!」 「我永遠也不要上來了,」烏梅希啜泣著說。「哦,媽媽,你怎麼能夠就這樣丟下我走了呢?」 比賓實在沒有必要那麼緊張,因為這孩子在水裡游泳簡直是像一頭魚一樣熟練,即使他想讓自己淹死,也很難辦到。他在水裡亂竄了半天,終於疲勞不堪地從河水裡爬上來,倒在沙灘上痛苦地號哭。 比賓拿一隻手扶在哈梅西的肩上,把他從癡呆狀態中搖醒過來。 「走吧,哈梅西先生,」他說,「我們呆在這裡完全是白白浪費時間。我們必須到警察局去報告一下,他們一定會盡可能地替我們到各處去尋找。」 那一天在賽娜佳周圍的那些人,誰也沒有吃一點東西或合一會兒眼,整個屋子裡充滿了悲泣之聲。 他們雇了一些漁人把那一段河整個都摸遍了,警察局更派人搜索了那一帶所有的農村。車站上也特別派人去探詢過,但誰也沒看見有像卡瑪娜那樣的一個孟加拉姑娘走上火車去。 大叔那天午後回家來了,他聽到事情的詳情以及卡瑪娜失蹤以前的那些離奇的舉動以後,完全相信她一定是跳在河裡自殺了。 「我現在已明白,」拉希米尼亞說,「昨天夜晚烏米為什麼那樣大聲哭喊,一下病得那麼嚴重。我們必須找人來好好為她禳解禳解!」 哈梅西因這不幸事件已變得失魄少魂一般,他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真想不到,」他想道,「原由恒河把她送到河灘上來交給我的卡瑪娜,現在竟會像一朵被人恭敬地奉獻給這條河流的鮮花一樣,被它吞噬了!」 太陽落山以後,他又跑到河邊他們找到那串鑰匙的地方去,站在那裡,再一次呆呆地望著河灘上的那些腳印。接著他脫下自己的鞋,擄起衣服,蹚著淺灘走過去,把他從阿拉哈巴德帶來的那根項鍊拿出來直向河心拋去。 他很快就離開了加希波爾,但因為大叔家裡的人都為這悲慘事件感到心神不寧,誰也沒有對他的去留注意。 46 哈梅西現在真感到前途茫茫。沒有希望,沒有固定的工作,也沒有了固定的住所。但如果我們認為他已經把漢娜麗妮完全忘掉,那可是不正確的。我們倒可以說,他是把對她的思念暫時壓制住了。 「命運之神所給與我的殘酷的打擊已使我永遠也不宜混跡人世了,」他對自己說,「一株被雷殛的樹就不應該再在蔥翠的叢林中佔據一席之地。」 他於是決定到旅行中去尋找安慰,不停地從一個地方跑到另一個地方。他在沿恒河漂行的小舟上觀賞了貝拿勒斯浴場上的盛況。他到德裡爬過苦吐布邁納山;從那裡他又跑到亞格拉,在月夜中拜訪了妲姬陵。接著他在阿木利則瞻仰了金殿以後,又旅行到拉其普他拿去,並上阿布山去進了一次香。但在他這樣四處漫遊著的時候,他的身心卻始終也沒有得到片刻的安寧。 最後,無限鄉愁終於佔據了他的心,他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他曾在那裡度過童年,而現在幾乎已被他完全遺忘的家鄉——更想到了過去他想像中的最理想的家。當思家的念頭已發展到無法抑止的時候,他原想藉以解除苦痛的遊蕩生活終於不得不立即告一結束。他買到一張開往加爾各答的特別快車的車票後,長歎了一口氣就在車廂裡的一個座位上坐下了。 哈梅西來到加爾各答以後,好些天也沒有敢於跨進卡魯托那一步。但有一天他終於走進了他從前住過的那條胡同,第二天晚上他更鼓起勇氣跑到安那達先生的家門口來了。所有的門窗都緊緊地關閉著,任何地方也看不出像有人住著的樣子。但他忽然想到傭人撒克漢可能留在家裡看守空房子,他於是就走過去敲門,敲了半天並且喊叫了一陣,屋子裡卻始終沒有人答應。隔壁屋裡住的章德拉·莫漢這時正坐在門前抽著水煙,他卻過來招呼他說:「嗨,哈梅西先生,真是你嗎? 你好哇?安那達先生家裡的人全出門去了。」 「你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嗎,先生?」哈梅西問道。 章德拉·莫漢:「那我可說不上來。我只知道他們到北邊一個什麼地方去了。」 哈梅西:「哪些人一道去的?」 章德拉:「安那達先生和他的小姐。」 哈梅西:「你肯定知道沒有別的人和他們一起嗎?」 章德拉:「沒問題,這個我完全可以肯定;我看著他們走的。」 哈梅西現在實在忍耐不住了。 「有人告訴我,」他接著說,「有一位名叫納裡納的先生同他們一道走的。」 章德拉:「對你講這話的人顯然弄錯了。納裡納先生曾在你過去住的那所房子裡住過一陣,但他在安那達先生離開加爾各答的前幾天,早已經動身到貝拿勒斯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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