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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哈梅西:「她後來又上別的什麼地方去了嗎?」

  彼襄只是張著嘴呆呆地望著他,而正在這個時候烏梅希卻來了,他穿著卡瑪娜的那一套對他不相稱的漂亮的衣服,因為缺乏睡眠,眼珠上充滿了血絲。

  「媽媽在哪裡,烏梅希?」他的主人問道。

  「從昨天她就一直呆在這裡的。」

  「你到什麼地方去啦?」

  「媽媽讓我到賽都先生家看戲去了。」

  「我的車錢,先生?」這時車夫卻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哈梅西立刻跳進馬車,讓車夫把車子趕到大叔家裡去。大叔家裡正亂成一團,他最初以為卡瑪娜一定是病倒了,但結果他完全錯了。先一天晚上,烏米睡著覺忽然大聲喊叫起來,她的臉一下變成鐵青,兩手兩腳也全冰涼了,一家人都驚慌得了不得。因為忙於照顧她,全家一夜都沒有睡。哈梅西立刻認定卡瑪娜准是被他們叫過來,在這裡幫助照看這生病的孩子,他因此就對比賓說:「卡瑪娜一定因為小烏米的病感到非常難過。」比賓也不甚弄得清卡瑪娜昨天夜晚有沒有過來,他隨便點點頭回答說,「是的,她很喜歡這個孩子,她一定會為她非常擔心。不過,醫生說,她的病是沒什麼要緊的。」

  雖在聽到這話哈梅西似乎已可安心了,但他仍感到整個這情況對他的滿懷的熱望實在是一瓢冷水;他覺得仿佛有一種不可知的力量在暗中作怪,不讓他和卡瑪娜聚首,因而頗有幾分極不舒服的感覺。

  烏梅希這時也從那邊的平房裡跑過來了,這孩子,因為賽娜佳很喜歡他,平時常隨便跑到內室裡去。

  賽娜佳看到他走進屋子後,向著她的房間走,就匆忙地趕到房門口來警告他不要吵醒了孩子,但沒想到他竟問她卡瑪娜在什麼地方,這真使她大為吃驚了。

  「你這是怎麼說,昨天是你和她一道回到你們那邊屋子去的呀!」賽娜佳說。「我本想讓拉希米尼亞過那邊去陪她住一夜的,後來因為烏米的病她竟沒有能夠過去。」

  「她這會兒不在這裡嗎?」烏梅希著急地問。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賽娜佳急躁地說。「你昨天一夜跑到哪裡去了?」

  烏梅希:「媽媽不要我陪著她。我們到那邊去以後,她就讓我到賽都先生家看戲去了。」

  賽娜佳:「你倒真不錯!彼襄呢,他又上哪兒去啦?」

  烏梅希:「彼襄什麼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吃了很多酒,完全醉暈了。」

  賽娜佳:「快去把比賓先生叫來,趕快。」

  「天啦!」比賓一來她就大叫著說,「這事可真了不得!」

  比賓的臉色立刻變成了一片蒼白。「啊,什麼事?」他極不安地問。

  賽娜佳:「卡瑪娜昨天已回到她那邊平房裡去,但他們現在卻沒法找到她了!」

  比賓:「她昨天夜晚沒有過來嗎?」

  賽娜佳:「當然沒有!烏米病的時候,我本想找她過來幫幫忙的,但誰也騰不開手去接她。哈梅西先生來了嗎?」比賓:「我想他因為在那邊找不到她,就以為一定在這裡。

  是的,他這會兒還在前面哩。」

  賽娜佳:「趕快同他一道去找她!烏米已經睡著了,她的病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比賓同哈梅西立刻坐上哈梅西坐來的馬車趕到那邊平房裡去,又一次追問彼襄。他們兩人費盡唇舌,才終於從他嘴裡問出一點極不全面的消息:昨天下午後半晌卡瑪娜獨自一個人向河邊走去了。彼襄曾提出要陪她一道兒去,但她卻給了他一個盧比拒絕要他陪送。他於是就在門口坐下來看守著屋子,不料那時卻有一個賣酒的人提著一壺新開壇的連泡花都還沒有散的威士忌酒到門口來叫賣。至於那以後發生的事彼襄就完全記不清楚了!

  他指給他們看卡瑪娜是沿著哪一條路向著恒河邊走去的。

  於是哈梅西、比賓和烏梅希沿著他所指的那條路,穿過滿是露水的莊稼地,前去尋找卡瑪娜,烏梅希更像是一頭失去小虎的母老虎一樣,圓睜著一雙眼睛瘋狂地四處亂望著。

  來到河岸邊以後,三個人都停住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沙灘在晨曦下閃著光,但哪裡也看不見一個人影。

  烏梅希大聲叫喊著:「哦,媽媽,你在哪裡呀?」但除了大河對岸高處的叢林響起一陣回聲之外,他們始終聽不到任何人的回答。

  烏梅希向四處張望,忽然看到遠處有一件白色的東西,他立刻匆忙地跑過去,發現那是用手巾包著的一串鑰匙。鑰匙所在的地方已是近在水邊了。

  「嗨,那是什麼?」哈梅西叫喊著問,同時也趕了過來。

  這的確是卡瑪娜的一串鑰匙。離鑰匙不遠的河水邊,聚有一團淤泥,在那鬆軟的泥土上他們更看到了有人向水裡走去時留下的腳跡。烏梅希的向四處張望的眼睛又看到淺灘邊的水中有一件金光閃閃的東西,摸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根金質的琺瑯胸針。這正是哈梅西送給卡瑪娜的一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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