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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答(1)


  大嫂說的那些話既刻薄又惡毒。她針對那個不幸的女人所使用的惡言穢語,徹底毀滅了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

  特別要指出的是,有一些話是影射對方丈夫的。而這位丈夫拉塔穆孔德已吃過晚飯,當時正坐在不遠處,一邊吸煙一邊嚼著蒟醬葉,以此來消化胃腸中的食物。看來,這些話語傳入他的耳朵後,也並沒有影響他消化食物。他泰然自若地吸完煙,就在固定的時間去睡覺了。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具有這種不同尋常的消化能力。今天,拉什摩妮走進臥室後,對丈夫採取了一種她以前從來不敢採取的態度。往日裡她總是悄悄地走進臥室,不聲不響地為丈夫按摩雙腳,而今天她卻一陣風似的走進來,把手鐲弄得叮噹亂響,然後背過臉去,倒在床的一側,開始慟哭起來,哭聲震撼著床鋪。

  拉塔穆孔德對此根本不予理睬,他把頭埋在一個大枕頭裡,企圖入睡。可是,當他看到他的這種冷漠態度只會使妻子更加涕哭不止時,他就用低沉的語調說,他明天早晨還要早起去完成一項特別重要的工作,現在需要睡覺。

  丈夫的話語並沒有使拉什摩妮停止哭泣,這時她已經哭成淚人了。

  「出了什麼事」拉塔穆孔德問道。

  「難道你沒聽見?」拉什摩妮哽咽地說。

  「我聽見了。但是大嫂並沒有說一句假話。難道我不是吃哥哥的飯長大的嗎?你的衣服首飾等一應物品,難道是用我的錢買的嗎?供我們吃穿的人即使說我們兩句,我們也應當像對待衣食一樣予以接受。」

  「哪有這樣的衣食呀?」

  「我們總得生活吧?」

  「這樣生活還不如死了好!」

  「不過,在沒死之前還是讓我先睡一會兒吧,你也應該休息一下啦。」拉塔穆孔德說完就身體力行地去實現自己的主張。

  拉塔穆孔德和紹什布松並不是親兄弟,也不是近親,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一般的鄉親,但是他們之間的友愛一點兒也不比親兄弟差。對此大嫂布羅久蓀多麗是無法忍受的。特別是在購物方面,紹什布松從不偏向自己的妻子,而是更多地照顧自己的兄弟媳婦。如果某種東西實在買不到兩件,那麼,他就只好把買到的那一件送給兄弟媳婦,而不給妻子。此外,在許多時候,他更多地傾聽拉塔穆孔德的意見,採納他的建議,而很少滿足妻子的要求。紹什布松是一個很粗心的人,所以管理家裡家外事務的重擔就落在了拉塔穆孔德的肩上。大嫂總是懷疑拉塔穆孔德在偷偷地欺騙她丈夫——她越是找不到證據,就越是憎恨拉塔穆孔德。她常常覺得,證據有時也會成為無理地反對她的理由,因此,她很生證據的氣,並且對證據表現出極其蔑視的態度。她坐在家裡,雙倍地加深了自己的懷疑。她精心培育的這種內心怒火,猶如火山岩漿一樣,常常伴隨著地震,通過熾熱的言詞爆發出來。

  很難說拉塔穆孔德夜裡是否沒有睡好,不過,第二天早晨起床後,他就滿臉不高興地出現在紹什布松的面前。紹什布松十分不安地問他:「拉塔,你怎麼這副模樣,生病了嗎?」

  拉塔穆孔德慢吞吞地小聲說:「哥哥,我再也不能在這裡住下去了。」隨後,他簡要而又心平氣和地講述了昨天晚上大嫂所發動的那場進攻。

  紹什布松笑著說:「就這些!這已不是新鮮事兒啦。她是來自另一種家庭的女人,一有機會她就嘮叨兩句。這樣說來,是不是家裡的人都應該離開這個家呀?我也要經常聽她的小話兒,是不是我也得離開這個家呀?」

  拉塔穆孔德說:「我不是不能忍受女人小話兒的人,我畢竟是個男子漢呀,我又怎麼能跟她一般見識?但我只是擔心,我繼續在這裡住下去會使你家不得安寧的。」

  紹什布松回答說:「難道你走了我就會得到安寧嗎?」

  拉塔穆孔德沒有再說什麼。他歎了一口氣走了,他心上仿佛壓上了一塊重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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