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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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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對不住。」 「什麼對不住?」淑子的視線又回到良多身上。 「沒什麼……」良多心緒不寧地答道,口齒含糊。 「你幹什麼呀?」 語氣雖不是咄咄逼人,但淑子身上由裡而外透著一股威懾力,讓良多無法掩飾下去。母親的這種個性也許是在與父親的共同生活中培養起來的,良多決定放棄狡辯。 「我找老爸的遺物,突然想要一些。」良多將蛋糕遞給母親,笑道,「我買了豪恩的巧克力蛋糕。」 「你要什麼?錢?你嘴上有白的東西。」 果然無法掩飾,淑子一語中的。良多在母親面前沒有勝算,連偷吃一口大福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只有坦白。 「是那樣,咱家不是有幅立軸嗎?那是寶貝啊,老爸說拿去電視節目鑒定了,值300萬……」 「家裡沒那東西。怎麼?你缺錢了?」 淑子單刀直入地發問,看不出有什麼擔心的樣子。她在起居室裡摘下帽子,用手整了整頭髮,脫下薄外套。 「不缺錢,發了不少獎金。」 「多少錢?」母親問得很直接。 「別問那麼具體。」良多支吾道。 淑子笑了起來。 「你不會撒謊,不像你爸。」 良多不得不認輸。狡辯的話,只會越描越黑,況且自己不會撒謊。這一點也時常被人詬病,是混跡職場的致命傷。 淑子開玩笑似的在良多的腹部捅了一拳。良多突然挨了母親一下,哼唧了一聲。不過他並不死心。 「真的不見了?放在這樣大小的細長盒子裡。」 良多確實見到過那東西。父親曾經十分得意地從壁櫥裡取出來,細長的木盒有些年頭了。盒子上有毛筆寫的字,時間久了字跡已經變淡,這種老舊的感覺看上去很值錢。 「你爸的東西葬禮第二天就全部扔掉了。」 淑子回到廚房,將手裡的塑料袋放在飯桌上。透過塑料袋能看到裡面的CD片,寫著「貝多芬」幾個字。 「都扔了?全部?」 「嗯。」 「沒瞎說?」 「放著只是占地方。」 良多長歎一聲,有氣無力地在椅子上坐下。多麼值錢的古董啊,就這麼被當成垃圾扔掉了。300萬日元!良多心裡默默哀歎。他不由得抱怨母親: 「太過分了,50年都那什麼了……就這結果嗎?」 淑子的口頭禪自然也傳染給了良多,家裡不說「那什麼」的只有父親一人。 「你說什麼呢。你呀,真是個傻孩子。正因為50年都那什麼了……所以才會這樣。」 良多歎了口氣。「您可真深奧。」他嘀咕道。 「深奧吧?!」淑子說著打開冰箱門,把蛋糕放進去,她感受了一下冰箱裡的冷氣,接著歎了口氣。 「雪舟真的沒了。」良多一臉沮喪地嘟囔。 「今天好熱。」淑子把冰箱門當扇子那樣「扇」著。 「誰叫您穿外套,短袖足夠了。」 淑子在冰箱裡翻弄了一小會兒。「找到了。」她取出兩隻小口杯,裡面裝著凍成冰塊的可爾必思,她將其中的一隻小口杯放在良多面前。 「剛巧,有兩隻。」 「我不吃,已經不是夏天了。」 「說是今天超過30攝氏度了,老天發瘋了。」 良多用手指戳了一下放到眼前的冰塊,硬邦邦的。 「這麼硬,怎麼吃?還不如買些冰塊。您不是有養老金嗎?」 「買來放著的話,千奈津家的小鬼一來馬上給你一掃而空。不如這個,吃起來費力,多好!」 自良多小時候開始,母親的這套理論就沒變過。不只是為了節約,還有母親的一番用心。結果良多和千奈津都愛上了這種冰塊,一到夏天都會想起來。 淑子將吃柚子用的帶鋸齒的勺子遞給良多,這把勺子也充滿回憶。良多一臉不滿,但還是拿起勺子開始用力戳冰塊。 「姐姐常來?」良多邊問邊站起來。 「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看到大福餅了。味道不敢恭維。」 千奈津在老字號的日式點心店「新杵」打臨時工已有七個年頭了。從那時候起她往娘家帶的都是破了皮、沒賣相的打折點心,不過味道不受影響,這讓平素節儉的淑子十分高興。如果買正品的話,這家的點心著實不便宜。 「她家沒吃的就來了。」淑子笑道。 「您還是提防著點兒。」 「為啥?」 「不為啥。說不定有什麼企圖,吃不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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