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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第五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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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利奧蘭納斯:我的名字是卡厄斯·馬歇斯,我曾經把極大的傷害和災禍加在你和一切伏爾斯人的身上;我的姓氏科利奧蘭納斯就是最好的證明。辛苦的戰役、重大的危險、替我這負恩的國家所流過的血,結果只是換到了這一個空洞的姓氏,為你對我所懷的怨恨留下一個創巨痛深的記憶。只有這名字剩留著;殘酷猜嫉的人民,得到了我們那些懦怯的貴族的默許,已經一致遺棄了我,抹煞了我一切的功績,讓那些奴才們把我轟出了羅馬。這一種不幸的遭遇,使我今天來到你的家裡;不要誤會我,以為我想來向你求恩乞命,因為要是我怕死的話,我就應該遠遠地躲開你;我只是因為出於氣憤,渴想報復那些放逐我的人,所以才到這兒來站在你的面前。要是你也有一顆復仇的心,想要替你自己和你的國家洗雪恥辱,現在就是你的機會到了,你正可以利用我的不幸,達到你自己的目的,因為我將要用地獄中一切餓鬼的怨毒,來向我的腐敗的祖國作戰。可是你要是沒有這樣的膽量,也不想追求遠大的前程,那麼一句話,我也已經厭倦人世,願意伸直我的頸項,聽任你的宰割,讓你一泄這許多年來鬱積在心頭的怨恨;你要是不殺我,你就是個傻瓜,因為我一向是你的死敵,曾經從你祖國的胸前濺下了無數噸的血;要是讓我活在世上,對於你永遠是一個恥辱,除非你能夠跟我合作。 奧菲狄烏斯:啊,馬歇斯,馬歇斯!你所說的每一個字,已經從我心裡薙除了舊日的怨恨,不再存留一些芥蒂。要是朱庇特從那邊的雲中宣示神聖的詔語,說,「這是真的,」我也不會相信他甚於相信你,高貴無比的馬歇斯。讓我用我的胳臂圍住你的身體;我這樣擁抱著我的劍砧,熱烈而真誠地用我的友誼和你比賽,正像我過去雄心勃勃地和你比賽著勇力一樣。我告訴你,我曾經熱戀著我的妻子,為她發過無數摯情的歎息;可是我現在看見了你,你高貴的英雄!我的狂喜的心,比我第一次看見我的戀人成為我的新婦,跨進我的門檻的時候還要跳躍得厲害。嗨,戰神,我對你說,我們已經有一支軍隊準備行動;我已經再度下了決心,一定要從你的胸前割下一塊肉來,即使犧牲自己的一隻胳臂,也是甘心的。你曾經打敗我十二次,每天晚上我都做著和你交戰的夢;在我的睡夢之中,我們常常一起倒在地上,爭著解開彼此盔上的扣子,拳擊著彼此的咽喉,等到夢醒以後,已經無緣無故地累得半死了。尊貴的馬歇斯,即使我們和羅馬毫無仇恨,只是因為你被他們放逐了出來,我們也會動員一切十二歲以上七十歲以下的男子,把戰爭的洶湧的洪流傾倒在羅馬忘恩的心臟裡。來啊!進去和我們那些善意的元老們握握手,他們現在正要向我告別;他們雖然還沒有想到要把羅馬吞併,可是已經準備向你們的領土進攻了。 科利奧蘭納斯:感謝神明! 奧菲狄烏斯:所以,沉鷙雄毅的將軍,要是你願意為報復自己的仇恨而做我們的前導,我可以分我的一半軍力歸你節制;你既然對於自己國中的虛實了如指掌,就可以憑著你自己的經驗決定進軍的方策;或者直接向羅馬本城進攻,或者在僻遠的所在猛力騷擾,讓他們在滅亡以前,先受到一些驚恐。可是進來吧;讓我先介紹你見見幾個人,取得他們的准許。一千個歡迎!我們已經盡釋前嫌,變成了一心一德的友人。把你的手給我;歡迎!(科利奧蘭納斯、奧菲狄烏斯同下。) 僕甲:(上前)真是意想不到的變化! 僕乙:我可以舉手為誓,我還想用棍子打他呢;可是我心裡總覺得他這個人是不能憑他的衣服判斷他是個什麼人的。 僕甲:他的臂膀多麼結實!他用兩個指頭把我掇來掇去,就像人們拈弄一個陀螺似的。 僕乙:哦,我瞧著他的臉,就知道他有一點不同凡俗的地方;我覺得他的臉上有一種——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僕甲:他的確是這樣;瞧上去好像——我早就知道他有一點不是我所窺測得到的東西。 僕乙:我可以發誓,我也這樣想;他簡直是世界上最稀有的人物。 僕甲:我想是的;可是他是比你所知道的一個人更偉大的軍人。 僕乙:誰?我的主人嗎? 僕甲:哦,那就不用說了。 僕乙:我的主人一個人可以抵得過像他這樣的六個人。 僕甲:不,那也不見得;我看還是他了不得。 僕乙:哼,那可不能這麼說;講到保衛城市,我們大帥的本領是超人一等的。 僕甲:是的,就是進攻起來也不弱呢。 僕丙重上。 僕丙:奴才們哪!我可以告訴你們好多消息。 僕甲 僕乙:什麼,什麼,什麼?講給我們聽聽。 僕丙:在所有的國家之中,我頂不願意做一個羅馬人;我寧可做一個判了死罪的囚犯。 僕甲 僕乙:為什麼?為什麼? 僕丙:嘿,剛才來的那個人,就是常常打敗我們的大帥的那個卡厄斯·馬歇斯呢。 僕甲:你為什麼說「打敗我們的大帥」? 僕丙:我並不說「打敗我們的大帥」;可是他一向是他的勁敵。 僕乙:算了吧,我們都是自己人好朋友;我們的大帥總是敗在他手裡,我常常聽見他自己這樣說。 僕甲:說句老實話,我們的大帥實在打他不過;在科利奧裡城前,他曾經把他像切肉一樣宰著呢。 僕乙:要是他喜歡吃人肉,也許還會把他煮熟了吃下去哩。 僕甲:可是再講你的新聞吧。 僕丙:嘿,他在裡邊受到這樣的敬禮,好像他就是戰神的兒子一樣;坐在食桌的上首;那些元老們有什麼問題問他的時候,總是脫下帽子站在他的面前。我們的大帥自己也把他當作一個情人似的敬奉,握著他的手,翻起了眼白聽他講話。可是最要緊的消息是,我們的大帥已經腰斬得只剩半截了,還有那半截因為全體在座諸人的要求和同意,已經給了那個人了。他說他要去把看守羅馬城門的人扯著耳朵拖出來;他要斬除擋住他的路的一切障礙,使他的所過之處都成為一片平地。 僕乙:他一定做得到這樣的事。 僕丙:做得到!他當然做得到:因為你瞧,他雖然有許多敵人,也有許多朋友;那些朋友在他沮喪失勢的時候,卻不敢自稱為他的朋友,不敢露面出來。 僕甲:沮喪失勢!怎麼講? 僕丙:可是他們要是看見他恢復元氣,再振聲威,就會像雨後的兔子一樣從他們的洞裡鑽了出來,環繞在他的身邊了。 僕甲:可是什麼時候出兵呢? 僕丙:明天;今天;立刻。今天下午你們就可以聽見鼓聲;這是他們宴會中的一個餘興,在他們抹幹嘴唇以前就要辦好。 僕乙:啊,那麼我們就可以熱鬧起來啦。這種和平不過鏽了鐵,增加了許多裁縫,讓那些沒事做的人編些歌曲唱唱。 僕甲:還是戰爭好,我說;它勝過和平就像白晝勝過黑夜一樣。戰爭是活潑的、清醒的,熱鬧的、興奮的;和平是麻木不仁的、平淡無味的、寂無聲息的、昏睡的、沒有感覺的。和平所產生的私生子,比戰爭所殺死的人更多。 僕乙:對呀:戰爭可以說是一個強姦婦女的狂徒,因而和平就無疑是專事培植烏龜的能手了。 僕甲:是呀,它使人們彼此仇恨。 僕丙:理由是有了和平,人們就不那麼需要彼此照顧了。我願意用我的錢打賭還是戰爭好。我希望看見羅馬人像伏爾斯人一樣賤。他們都從席上起來了,他們都從席上起來了。 眾僕:進去,進去,進去,進去!(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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