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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場 倫敦,國會花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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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穆塞特、薩福克、華列克、理查·普蘭塔琪納特、凡農及一律師上。 普蘭塔琪納特:列位大人,諸位先生,大家怎麼都不開口呀?難道沒有人敢說一句公道話嗎? 薩福克:在議會大廳裡我們爭得太厲害了,在這裡談談更方便些。 普蘭塔琪納特:那麼就請乾脆說一句,我是不是站在真理的一邊,或者說這個爭論不休的薩穆塞特是不是錯了。 薩福克:說實話,我對於法律問題實在外行,我從來不能叫我的意志受法律支配,我寧可叫法律順從我的意志。 薩穆塞特:那麼就請您,華列克爵爺,替我們判斷一下吧。 華列克:要叫我判斷兩隻鷹,哪一隻飛得更高;判斷兩條狗,哪一條吠得更響;判斷兩柄劍,哪一柄更鋒利;判斷兩匹馬,哪一匹跑得更穩;判斷兩個姑娘,哪一個的眼睛更媚,人;我倒是略知一二;可是關於法律上的細緻精微的論點,說老實話,我並不比一個傻子懂的更多。 普蘭塔琪納特:噯喲喲,這都是些虛文客套,推託之詞。真理明明是屬我這方面,瞎子也能看得出的。 薩穆塞特:在我這方面,真理是如此鮮明,如此明白,如此明亮,如此明顯,即便映到盲人的眼裡,也會發光。 普蘭塔琪納特:既然諸位都是守口如瓶,不願說話,就請用一種無言的符號,表達你們的意見吧。誰要是一個出身高貴的上等人,願意維持他門第的尊嚴,如果他認為我的主張是合乎真理的,就請他從這花叢裡替我摘下一朵白色的玫瑰花。 薩穆塞特:誰要不是一個懦夫,不是一個阿諛奉承的人,而是敢於堅持真理的,就請他替我摘下一朵紅色的玫瑰花。 華列克:我不喜歡五顏六色的東西,我也不願沾上阿諛奉承的色彩,我替普蘭塔琪納特摘下這朵白玫瑰。 薩福克:我替年輕的薩穆塞特摘下這朵紅玫瑰,我還要說一句,我認為他所持的理由是正確的。 凡農:請停一停,大人們,先生們,暫時不要摘了,讓我們先取得一致的意見,得到較少的玫瑰花的一方應該向另一方服輸。 薩穆塞特:凡農,我的好先生,這主意提得很好。如果我得的花少,我就認輸。 普蘭塔琪納特:我也如此。 凡農:那麼,為了表明本案中的真理顯然屬何方,我摘下這朵無色的處女花,我的判決是站在白玫瑰方面的。 薩穆塞特:你採花的時候要當心,不要讓花刺戳了你的手,否則你的血把白花染紅了,你就不由自主地站到我這一邊來了。 凡農:我的大人,如果我為了堅持我的主張而流血,我的主張能像醫生一樣,治好我的創傷,使我仍然站在原先的一邊。 薩穆塞特:行,行,來吧,誰再來摘? 律師:(向薩穆塞特)除非我的法律知識沒有學到家,您所舉的理由是錯誤的。為了表示我的看法,我也摘下一朵白玫瑰。 普蘭塔琪納特:瞧,薩穆塞特,哪兒還有你的論點? 薩穆塞特:我的論點藏在我的刀鞘裡,它打算把你的白玫瑰染成血一般紅。 普蘭塔琪納特:可是你的腮幫子也比得上我們的白玫瑰花了,大概是看到真理屬我這一邊,嚇得發白了吧。 薩穆塞特:不對,普蘭塔琪納特,不是嚇得發白,是怒得發白,你的腮幫子羞得發紅,也比得上我們的玫瑰花,可是你的舌頭還不肯承認你的錯誤。 普蘭塔琪納特:薩穆塞特,你的玫瑰樹上不是生著爛皮瘡嗎? 薩穆塞特:普蘭塔琪納特,你的玫瑰樹上不是長著刺嗎? 普蘭塔琪納特:是呀,又尖又利的刺,為了更能維護真理;你的爛皮瘡卻把你的虛偽爛出來了。 薩穆塞特:哼,我總有朋友替我佩戴這血紅的玫瑰花,他們要在虛偽的普蘭塔琪納特不敢露面的地方,為我證明我說的全是事實。 普蘭塔琪納特:不講理的孩子,我用我手裡的這朵處女花表示我對你和你的黨羽的鄙視。 薩福克:不要把鄙視的話牽涉到我,普蘭塔琪納特。 普蘭塔琪納特:驕傲的波勒⑨,我偏要;我鄙視他,也鄙視你。 【薩福克伯爵的本名是威廉·德·拉·波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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