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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第二場(10)


  公主:我想這是一個太短促的時間,締結這一注天長地久的買賣。不,不,陛下,您毀過大多的誓,您的罪孽太深重啦;所以請您聽我說,要是您為了我的愛,願意幹無論什麼事情——我知道這種情形是不會有的——您就得替我做這一件事:我不願相信您所發的誓;您必須趕快找一處荒涼僻野的隱居的所在,遠離一切人世的享樂;在那邊安心住下,直到天上的列星終結了它們一歲的行程。要是這種嚴肅而孤寂的生活,改變不了您在一時熱情衝動之中所作的提議;要是霜雪和饑餓、粗劣的居室和菲薄的衣服,摧殘不了您的愛情的絢豔的花朵;它經過了這一番磨煉,並沒有憔悴而枯萎;那麼在一年終了的時候,您就可以憑著已經履行這一條件,來向我提出要求,我現在和您握手為盟,那時候我一定願意成為您的;在那時以前,我將要在一所慘淡淒涼的屋子裡閉戶幽居,為了紀念死去的父親而流著悲傷的淚雨。要是這一個條件你不能接受,讓我們從此分手;分明不是姻緣,要請您另尋佳偶。

  國王:倘為了貪圖身體的安樂,我拒絕了你這一番提議,讓死的魔手掩閉我的雙目!從今以往,我的心永遠和你在一起。

  俾隆:你對我有什麼話說,我的愛人?你對我有什麼話說?

  羅瑟琳:你也必須洗滌你的罪惡;你的身上沾染著種種惡德,而且還負著叛誓的重罪;所以要是你希望得到我的好感,你必須在這一年之內,晝夜不休地服侍那些呻吟床榻的病人。

  杜曼:可是你對我有什麼話說,我的愛人?可是你對我有什麼話說?我能得到個妻子嗎?

  凱瑟琳:一把鬍鬚,一個健康的身體,一顆正直的良心;我用三重的愛希望你有這三種東西。

  杜曼:啊!我可不可以說,謝謝你,溫柔的妻子?

  凱瑟琳:不,我的大人。在這一年之內,無論哪一個小白臉來向我求婚,我都一概不理睬他們。等你們的國王來看我們公主的時候,你也來看我;要是那時候我有很多的愛,我會給你一些的。

  杜曼:我一定對你克盡忠誠,等候那一天的到來。

  凱瑟琳:不要發誓了,免得再背誓。

  朗格維:瑪利婭怎麼說?

  瑪利婭:一年過去以後,我願意為了一個忠心的朋友脫下我的黑衣。

  朗格維:我願意耐心等候;可是這時間太長了。

  瑪利婭:正像你自己;年輕輕的,個子卻很長。

  俾隆:我的愛人在想些什麼?姑娘,瞧著我吧。瞧我的心靈的窗門,我的眼睛,在多麼謙恭而懇切地等候著你的答覆;吩咐我為了你的愛幹些什麼事吧。

  羅瑟琳:俾隆大人,我在沒有識荊以前,就常常聽到你的名字;世間的長舌說你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人物,滿嘴都是借題影射的譏諷和尖酸刻薄的嘲笑;無論貴賤貧富,只要觸動了你的靈機,你都要把他們挖苦得不留餘地。要是你希望得到我的愛,第一就得把這種可厭的習氣從你的腦海之中根本除去;為了達到這一個目的,你必須在這一年的時期之內,不許有一天間斷,去訪問那些無言的病人,和那些痛苦呻吟的苦人兒談話;你的唯一的任務,就是竭力運用你的才智,逗那受著疾病折磨的人們一笑。

  俾隆:在瀕死者的喉間激起哄然的狂笑來嗎?那可辦不到,絕對不可能的;諧謔不能感動一個痛苦的靈魂。

  羅瑟琳:這是克服口頭上的輕薄的唯一辦法。自恃能言的傻子,正因為有了淺薄的聽眾隨聲嘩笑,才會得意揚揚。可笑或不可笑取決於聽者的耳朵,而不是說者的舌頭。如果病人能夠不顧自己的呻吟慘叫,忘卻本身的痛苦,而來聽你的無聊的譏嘲,那麼繼續把你的笑話說下去吧,我願意連同你這一個缺點把你接受下來;可是如其他們沒有那樣的閒情聽你說笑,那麼還是趕快丟掉這種習氣的好,我看見你這樣勇於改過,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俾隆:十二個月!好,不管命運怎樣把人玩弄,我要把一歲光陰,三寸妙舌,在病榻之前葬送。

  公主:(向國王)是的,我的好陛下;我就此告別了。

  國王:不,公主,我們要送你一程。

  俾隆:我們的求婚結束得不像一本舊式的戲劇;有情人未成眷屬,好好的喜劇缺少一幕團圓的場面。

  國王:算了,老兄,只要挨過一年就好了。

  俾隆:那麼這本戲演得又太長了。

  亞馬多重上。

  亞馬多:親愛的陛下,准許我——

  公主:這不是赫克托嗎?

  杜曼:特洛亞的可尊敬的騎士。

  亞馬多:我要敬吻你的禦指,然後向你告別。我已經許下願心,向傑奎妮妲發誓,為了她的愛,我要幫助她耕種三年。可是,最可尊敬的陛下,你們要不要聽聽那兩位有學問的人所寫的讚美鴟鴞和杜鵑的一段對話?它本來是預備放在我們的表演以後歌唱的。

  國王:快叫他們來;我們倒要聽聽。

  亞馬多:喂!進來!

  霍羅福尼斯、納森聶爾、毛子、考斯塔德及餘人等重上。

  亞馬多:這一邊是冬天,這一邊是春天;鴟鴞代表冬天,杜鵑代表春天。春天,你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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