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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第一場(2)


  亞馬多:不過你還得給我講講,腦袋怎麼會把腿摔壞了?

  毛子:我一定給你講得津津有味。

  考斯塔德:你不知道這滋味,毛子。這「說明」還是讓我來吧:

  我,腦袋,不甘心坐守囚屋,

  往外跑,絆一交,跌斷腿骨。

  亞馬多:這件事就不必再談了。

  考斯塔德:可是先得我的腿沒事才行。

  亞馬多:考斯塔德,我要寬釋你。

  考斯塔德:咳,還不是把我配給一個臭花娘——這話裡有幾分說明,有幾分呆鵝的味道。

  亞馬多:拿我美好的靈魂起誓,我是說使你解除桎梏,獲得自由;你原來是被囚、被禁、被捕、被縛。

  考斯塔德:不錯,不錯,現在你打算把我吐出來、放出來。

  亞馬多:我要恢復你的自由,免除你的禁錮;我只要你替我幹這一件事。(以信授考斯塔德)把這封書簡送給那村姑娘傑奎妮妲。(以錢授考斯塔德)這是給你的酬勞;因為對底下人賞罰分明,是我的名譽的最大的保障。毛子,跟我來。(下。)

  毛子:人家說狗尾續貂,我就像狗尾之貂。考斯塔德先生,再會!

  考斯塔德:我的小心肝肉兒!我的可愛的小猶太人!(毛子下)現在我要看看他的酬勞。酬勞!啊!原來在他們讀書人嘴裡,三個銅子就叫做酬勞。「這條帶子什麼價錢?」「一便士。」「不,一個酬勞賣不實?」啊,好得很!酬勞!這是一個比法國的克郎更好的名稱。我再也不把這兩個字轉賣給別人。

  俾隆上。

  俾隆:啊!我的好小子考斯塔德,咱們碰見得巧極了。

  考斯塔德:請問先生,一個酬勞可以買多少淡紅色的絲帶?

  俾隆:怎麼叫一個酬勞?

  考斯塔德:呃,先生,一個酬勞就是三個銅子。

  俾隆:那麼你就可以買到值三個銅子的絲帶了。

  考斯塔德:謝謝您。上帝和您在一起!

  俾隆:不要走,傢伙;我要差你幹一件事。你要是希望得到我的恩寵,我的好小子,那麼答應我這一個請托吧。

  考斯塔德:您要我在什麼時候幹這件事,先生?

  俾隆:哦,今天下午。

  考斯塔德:好,我一定給您辦到,先生。再會!

  俾隆:啊,你還沒有知道是件什麼事哩。

  考斯塔德:等我把它辦好以後,先生,我就會知道是件什麼事。

  俾隆:嗨,混蛋,你該先知道了以後才去辦呀。

  考斯塔德:那麼我明兒早上來看您。

  俾隆:這事情必須在今天下午辦好。聽著,傢伙,很簡單的一回事:公主就要到這兒御苑裡來打獵,她有一位隨身侍從的貴女,粗俗的舌頭不敢輕易提起她的名字,他們稱她為羅瑟琳;你問清楚了哪一個是她,就把這一通密封的書信交在她的潔白的手裡。(以一先令授考斯塔德)這是給你的犒賞;去。

  考斯塔德:犒賞,啊,可愛的犒賞!比酬勞好得多啦;多了足足十一便士外加一個銅子。最可愛的犒賞!我一定給您送去,先生,決不有錯。犒賞!酬勞!(下。)

  俾隆:而我——確確實實,我是在戀愛了!我曾經鞭責愛情;我是抽打相思的鞭子手;我把刻毒的譏刺加在那個比一切人類都更傲慢的孩子的身上,像一個守夜的警吏一般監視他的行動,像一個厲害的塾師一般呵斥他的錯誤!這個盲目的、哭笑無常的、淘氣的孩子,這個年少的老爺,矮小的巨人,丘匹德先生;掌管一切戀愛的詩句,交叉的手臂,歎息、呻吟、一切無聊的躑躅和怨尤的無上君主,受到天下癡男怨女敬畏的大王,統領忙於處理通姦案件的衙役們的唯一將帥;啊,我怯弱的心靈,難道我倒要在他的戰場上充當一名班長,把他的標幟帶滿在身上,活像賣藝人耍的套圈!什麼,我戀愛!我追求!我找尋妻子!一個像德國時鐘似的女人,永遠要修理,永遠出毛病,永遠走不准,除非受到嚴密注視,才能循規蹈矩!嘿,最不該的是叛棄了誓約,而且在三個之中,偏偏愛上了最壞的一個。一個白臉盤細眉毛的風騷女人,臉上嵌著兩枚煤球作為眼睛;憑上天起誓,即使百眼的怪物阿耳戈斯把她終日監視,她也會什麼都幹得出來。我卻要為她歎息!為她整夜不睡!為她禱告神明!罷了,這是丘匹德給我的懲罰,因為我藐視了他的全能而可怖的小小的威力。好吧,我要戀愛、寫詩、歎息、禱告、追求和呻吟;誰都有他心愛的姑娘,我的愛人也該有癡心的情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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