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遼太郎 > 新選組血風錄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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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刀在谷三十郎的手裡耍得如車輪一般,把剛才那個不識趣的武士打了個鼻青臉腫。 就齋藤的眼光來看,穀的劍法還算不錯。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見解,沖田,永倉,近藤都認為:「穀靠著手中的劍就能闖出一份事業。」 到了文久三年谷三十郎在新選組的聲望更高了,這年八月十八日京都發生了一次政變,新選組被安排在仙洞禦所擔任警戒任務。此次行動谷三十郎持槍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他種種奮不顧身的行動讓參加行動中的諸藩為之側目。 這之後不久,原來掌握新選組大權的芹澤鴨就被暗殺了,近藤終於坐上了第一把交椅。這種情況下,穀更顯得不可一世了。雖然近藤在新選組只是一個盟主而已,但穀以近藤的寵臣自詡,對近藤顯得異常畢恭畢敬,如同家臣對君主一般。 不過,谷三十郎對齋藤卻顯得敬而遠之。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沖田好奇地向齋藤打聽,齋藤總是笑而不答。 齋藤隱隱約約察覺到,上次在船宿和谷三十郎的偶遇,雖然他在上次的宴會中沒有點破。但很顯然谷三十郎已經從門人那裡聽到了一些風聲。 如果齋藤很坦然地對谷三十郎說:「上次您遇見的人是我。」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可是齋藤不肯定,亦不否定,讓人捉摸不透。 「我也不是個好人,嘿嘿。」齋藤有時會這麼想,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和谷三十郎把事情給挑明瞭。 穀也覺察到齋藤是有意躲避他,這成了他心裡揮之不去的一片陰影。 有天,谷三十郎在道場裡遇見了齋藤,當面就說:「對不起?能請您指教一下我的槍法嗎?」 谷三十郎語氣裡顯得異常自信。他想借著這次比武,好好教訓一下齋藤,從此好封住齋藤的嘴。 可惜齋藤根本沒上谷三十郎的當,笑著說:「我肯定比不過您。」就此躲過了谷三十郎的糾纏。 到了第二年,元治元年暮春時節,谷三十郎對齋藤和其他所有的隊員態度變本加厲,日益趾高氣揚了。 覺察到這種變化的還有副隊長土方歲三。 谷三十郎剛加入新選組時,對這位小他幾歲的副對長顯得畢恭畢敬,開口閉口一個「土方先生」。 可現在他遇見土方說話時的遣詞造句都一下子變得很隨便,好像土方只是他的同僚,而不是他直屬的頂頭上司。 除此之外,谷三十郎和近藤顯得更親昵了。 「這小子吃錯藥啦?」谷三十郎的表現讓土方也覺得很奇怪。 「這小子最近可猖狂得緊啊!」有次土方和沖田聊天時,提起這事,就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啊,正籌劃幹件大事,要嚇你們一大跳。」 土方聽出沖田話中有話,「什麼意思。」 「我不能說。」 沖田為人做事沉穩,平時不喜歡背後議論別人的是非。話說到這裡,對他來說已經是破天荒了。見此情景,土方就沒有在追問下去。 「我自己去查。」 土方找來負責監察的山崎蒸打聽,山崎經常能偶不動聲色地探聽到隊員中各種動向。 可山崎查訪了半天,就是沒找到半點蛛絲馬跡。 「真奇怪啊!」山崎也顯得束手無策了。 果然,沒過多久,谷三十郎策劃的那件大事,終於正式發表了。 某天,近藤召集了所有的助勤以上的幹部開會。 大家一進門,就看見了端坐在近藤身旁的谷三十郎和谷喬太郎兩人。 更令人吃驚的是,年僅十七歲的喬太郎的座席在近藤的上手,這個座席平時都是土方的位置。 喬太郎現在的身份是新選組的見習隊員,細究起來此人並沒什麼出類拔萃的武藝,更沒什麼高深的學問,待人處事更是一無是處。在近藤的侍衛隊伍裡,只能算是個會耍小聰明的人。 「各位,辛苦啦。」近藤顯得興高采烈。「今天召集大家來,不是有什麼重大公務。我只是想告訴大家一件自己的私事,這位喬太郎。」近藤說道這裡頓了一頓。 「從今天開始他就成為我的養子了,特地告訴大家。對了對了,忘記說件重要的事情了,喬太郎今後就改名為近藤周平了。」 周平的周字是由近藤的養父,已經隱居在江戶的近藤周助特意取的。 近藤這事做得異常周密,被瞞在鼓裡的土方,聽見這個消息也大吃一驚。 谷三十郎顯得異常沉著,等近藤話音剛落,他作為近藤周平的生父,神氣活現地說:「請您多關照了。」 細算起來,谷三十郎前後加入新選組不到一年,他就和身邊這位新選組的最高領袖攀上了親戚。 「這算什麼事啊!」出席會議的齋藤感覺眼前是場鬧劇。 沒過多久,隊裡都傳起了一些小道消息,「據說,那位(喬太郎)是板倉侯的私生子。」 新選組背景複雜的不止這近藤周平一個,北辰一刀流的高手藤堂平助,據說也是藩王藤堂的「貴種」,藤堂對小道消息一向是不聞不問。令人遺憾的是諸侯的私生子,當他的生父死後,如果沒有令人信服的證據,他們是絕對不能認祖歸宗的。 別人問起藤堂這件事,他總是推託:「我媽媽家裡那些事情說不清楚。」 齋藤對這兩位「天潢貴胄」所謂的傳說,一向不肖一顧。在江戶一帶,有著諸侯或者大旗本「私生子」名號的人多如牛毛,有些人最後落魄到只能手藝人或消防隊員了。有些人雖然跟街坊四鄰說自己是某某諸侯的私生子,但細究起來那都是無稽之談。 「周平他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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