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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6-04

  近藤從此就佩戴著這把虎徹,在市內開始巡邏,不過這把刀第一次「開葷」,還要一直等到這年夏天。

  這時近藤也開始尋花問柳了,他經常微服到祗園石段下一家叫「山絹」的料亭喝花酒。

  喝完花酒,他一般乘駕籠(轎子)回家。

  這天他的駕籠渡過鴨川時,只見橋對岸人影綽綽,可是仔細一看,人都消失了。

  近藤警覺了起來,在駕籠裡握緊刀柄,悄無聲息地拉出了一點。

  當時四條橋,根本不像三條,五條大橋那般壯觀,只是一條搭在河心小島的小土橋。

  駕籠從東往西來到河心小島時,橋邊的小草躥出了一團人影。

  近藤順勢往駕籠左面一滾,站起身時,明晃晃的鴻池虎徹已經擒在他的手中。

  「我是壬生的近藤,你們別搞錯人了。」

  「……」

  近藤借著點點星光,看見了十幾個刺客,剛才就是他們在橋對面觀察近藤的駕籠的動向。

  近藤知道「好漢難敵人多」撒開了腿準備跑,後面趕上來的一個刺客,近藤回身一刀「袈裟斬」。

  「嘡」的一聲,近藤手中的刀崩了回來,力量之大幾乎使近藤刀脫手。對方一看有門,摟頭蓋頂地砍了過來,近藤後退幾步,站住腳跟,又砍中了刺客的肩頭,這一次刺客被「打」倒了,重重摔在橋板上,但是馬上又爬起來,啪嗒啪嗒拖著鞋子逃走了。

  近藤非但對面前的形勢感到恐懼,反而變得怒不可遏。

  「這刀太鈍了。」

  近藤一下扯下羽織(外衣),裝出一副想逃跑的樣子。混戰中,他的背上中了一刀,他靠在欄杆上,拼命放著自己的右面。

  只見刺客一槍刺過來,穿過了近藤的右邊袖子,他順手扯住了槍,舉刀就朝來人的右紋(胸)捅了進去。

  刺客又仰面朝天摔了下去,可惜一轉眼,地上沒有留下屍體,那人又逃跑了。

  其實稍微有些常識的人,就知道近藤屢擊不中理由非常簡單。刺客們都是有備而來,他們頭戴頭盔,身體和兩腕綁著鎖子甲。可是這時近藤腦子一片混亂,根本沒想到這點。

  「鈍刀!」近藤對自己的刀充滿了仇恨。

  「我為什麼沒帶日蔭町的虎徹!那才是真正的利刃!」

  鴻池虎徹砍不死人,天下聞名的「虎徹」居然一點不鋒利,那就是說日蔭町的虎徹是真貨,鴻池那把虎徹是贗品。

  近藤且戰且退,終於來到了橋西,抬腿剛要邁步上岸——

  「奸物!」

  又有一名刺客踏著河灘上的破船追了山來。

  近藤穩住腳步,一看周圍,慘了!周圍連棵能藏身的樹都沒有!

  他將刀舉到上段(上方),依然絕然地面對刺客,刺客被他這種氣勢給嚇倒了。這種氣勢是近藤學習的天然心理流的特色,但是殺氣騰騰的近藤確實嚇到了對手。說是遲、那時快,近藤的刀一下子砍了過去,可惜沒砍准,刀刃嵌在了破船的穿幫上了。

  近藤非但不顯露半點慌亂,反而變得有些亢奮。他騰出右手,拔出了脅差,左手拼命拔刀。刺客殺人的「火候」到底差點,非但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後腿幾步退入黑暗中,然後一溜煙沿著岸邊逃跑了。

  近藤不敢在是非之地久留,緊走幾步,就看見了山下的先鬥町的燈火。

  他總算松了口氣,當跑到町會所時,他已經恢復到了平時的不慌不忙,沉默寡言的狀態。

  「是我!」雖然他沒說名字,但是在京都連三歲的小孩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我急著要趕回壬生去,給我牽匹馬來!」

  據說,在先鬥町的役人沒有把馬牽來之前,近藤拽了個枕頭,到會所里間蒙頭大睡,誰都不敢靠近這個人,他的佩刀毫無遮擋的被摔在地上。

  不久町役人趕來,誰都不敢叫醒他,倒是近藤翻身起來,一指摔在地上的刀說:「哈哈,這刀啊!這刀討厭刀鞘,所以逃到外面來了,它是把野太刀。」這種聽了誰都不笑的笑話,由近藤口中說出來,不能說是絕後,也應該是空前了。

  那把躺在地上的刀,已經彎了。說實話,這把不是一把劣質產品,這種程度的彎度放上一兩天就可以恢復到原來的直度,塞進刀鞘了。其實當近藤策馬回到屯營時,刀已經塞在刀鞘裡了。

  翌日,近藤把齋藤叫到自己的房間裡。

  「我有件事情不明白?」他問齋藤。

  「什麼事情?」

  「你看看這把刀!是天下的大富豪鴻池送給我的,有正式的銘文(刀匠的簽名,印章),但這是把贗品!」

  齋藤拿過來一看,反過來倒過去仔細看了幾遍,怎麼看都是正宗的「長曾禰古鐵入道心裡」。

  「這是正品,幾乎無可挑剔。」

  「我就知道你是這麼想!」近藤「嘻嘻」地笑出了聲。「所以說不能相信你這種自以為是的鑒定家,你說那把刀是清磨,我看那把刀才是真的虎徹。」

  「是嗎?」

  齋藤搖了搖頭,但是他自然知道面前這個人是屬「糞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和他作對沒什麼好處。他話風一轉「近藤先生,對於虎徹是越來越有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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