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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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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家臣通過寵姬向信雄吹風,信雄本來就有此意,只是擔心秀吉加害自己,正當徘徊之際,秀吉派津田信勝為正使,來到清州。信勝雖姓津田,原來卻是織田家的一支 ,論家譜,該是信雄的叔祖父。副使是秀吉的直系家臣近江出身的富田知高。二人講罷和解的條件,信雄不禁驚問道: "這是真的嗎?" 條件格外優厚,秀吉願把佔領的伊勢四郡重新歸還信雄,而且"清州大米不足,立即奉還在伊勢沒收的三萬五千包軍糧。"信雄應該履行的義務,不過是"把一名女兒送到大阪給秀吉作養女 。"當然信雄也明白名義上是養女,實質上是人質。但是,對信雄來說,條件畢竟是極其誘人的。同時,秀吉答應待信雄以主公之禮,並準備來年開春,奏請天子,封信雄為大納言 。除信長外織田家的人誰也沒有這麼高的爵位。信雄終於答應下來表示願意講和。會見的地點,定在信雄和秀吉領國的交界地,伊勢桑名西面的矢田河灘,距離清州城約二十裡,不算太遠 。信雄約定了日期。 秀吉是個出色的表演家。假如需要任何誇張的演技,他都能施展出來。是日,即天正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他又演出了富有歷史意義的一幕。 天氣晴朗,風很大,枯草搖曳著,伊勢海波浪起伏,秀吉首先到達,把軍凳放在枯草上,從上午就等在河灘。 信雄依然未到,秀吉宛如忠實的奴僕,規規矩矩地等候著自己的主人,為的是表現對織田家的忠誠。同時,必須把這種忠誠告訴身邊諸將,告訴信雄,告訴天下所有的人 。天下人都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看看猢猻對信雄採取什麼態度。 特別是秀吉身邊的將校,儘管表面上若無其事地散坐在河灘上,但是暗地裡卻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他摸透了人們的心思,清醒地意識到周圍都是幸災樂禍的看客。 這也難怪,秀吉原本是山野村夫,孑然一身。不僅沒有父輩留下的家臣,甚至連姓氏也沒有,只是一個險些成為路倒的流浪漢! 秀吉身邊的將校都是借來的。能夠把借來的數萬大軍攏在一起,統而領之,靠的僅僅是秀吉本人的稀世才華,罕見的度量和傑出的表演能力 。三河的家康,即使進入耄耋之年,德川勢力也不會四分五裂,而秀吉一旦消失,其勢力註定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仔細想來,自己是偉大的!" 秀吉不無自豪,可是,他很痛苦。倘若把羽柴天下比作建築,那麼它宛如一座似晨霧浮雲彩霞等虛無的,所謂"時勢的風雲 !"作基礎,然後依靠個人的魔術般的才能建立起來的大樓閣,外觀上富麗堂皇,光彩奪目,而實際上,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它戳塌。 因此,秀吉打算,不論什麼樣的事情,都應該做,如果織田信雄讓他舔腳他也會伏首聽命。 不多時,遠方的桑名大道揚起一道沙塵,一隊人馬映入視野,信雄來了。 "各位將軍,準備迎接信雄!" 秀吉吩咐身邊諸將,要象迎接日本最顯達的貴人一樣恭敬。 為做準備,秀吉進入幔帳。令侍從們吃驚的是,秀吉竟然脫下戰袍,卸下鎧甲,把長刀一丟,換上了一身簡樸的便服,緊身的小襖,裙褲,外套,一件武士坎肩,腰佩一口短劍,秀吉手持摺扇走出幔帳 。瞧他這身打扮,哪兒是統兵數萬的武將,簡直是一個鄉間的乾瘦老頭兒,朽吉離開了河灘。 "怎麼回事?" 被丟在河灘上的眾將遠遠地望著秀吉的身影。 秀吉爬上河堤,町屋川的河水嘩嘩地流淌著,河面上事先架起一座便橋,秀吉匆匆跨過橋去,抬腿爬上對面的河堤,身邊只有護衛加藤虎之助相助。 是年,信雄二十七歲,從人擎著一頂紅羅傘蓋,信雄在眾人的簇擁下,由河堤對面走來,軍容整齊,此時有人發現前面穿坎肩兒的矬子正是秀吉,信雄慌忙下馬,仿佛是從馬上滾落下來,對秀吉的畏懼使他身不由己。 ——秀吉親自來迎嗎? 信雄大感意外,他萬萬沒想到秀吉會是這身打扮,更沒想到秀吉會躬著小腰,一步步迎上來,驚駭之際,信雄唯恐失禮,準備親自迎上去。 織田信雄失策了,他本來打算見到秀吉,傲然以對,可是對方態度上這麼謙卑,信雄反而不由自主地謙恭起來,連連說道:「請,請。」當然,憑秀吉的身份和勢力,站著向信雄拱拱手便可了事,可是,秀吉小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扇子置於額際,俯伏在信雄腳前。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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