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遼太郎 > 關原之戰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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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戶外,左近頭戴深斗笠遮顏,悠然走在初芽不遠的前頭,不久送到了京橋口。左近望著初芽被城門吸了進去,便轉身往回走。 (噯,去聚樂町的妓樓吧。) 左近沿著護城河向前走去。城牆頂千貫角樓周邊的松樹上,飄蕩著暮色。 (有人跟蹤。) 當左近察覺時,已經過了本町橋,進入了船場。左近並不介意地走著,到了十字路口就停步,佯裝迷路的樣子。盯梢者的人數、臉型及每個人的步態、坐相,左近都機敏地辨認出來了。 左近走入了聚樂町。妓樓有二十家左右,高高的屋簷鱗次櫛比。簷下的燈籠已經點亮了。左近在「分銅屋」門前停下了腳步,在女子嬌滴滴的接客歡聲中,鑽了進去。 左近的身影在路上消失之後,盯梢者的行動倏地活躍起來。人數也增加了許多。 §38.小野的山野 「來酒!」 左近仰臥著舉杯,枕著妓女肥白大腿高高隆起的部位。 「哎喲,又喝幹了?」 左近喜歡的分銅屋的妓女名曰朱鳥。她拿起酒壺替左近斟酒。 「真是極樂世界呀!」 左近得意洋洋地笑了。 「您說哪兒呢?」 「這兒。」 指的是朱鳥的大腿。 血液的溫度使朱鳥的大腿皮膚濕潤潤的,島左近的臉貼上去,感到非常舒服。 (今天老子要殺人了。) 左近邊喝酒邊自忖著。 卻說左近鑽進分銅屋時,就喚來了一個隨從阿吉,小聲說道:「外頭有武士數人,不,也許已增加到十人以上了。許是等我出門時將有伏擊。」 「是。然後呢?」 阿吉的眼睛倏然閃過一道亮光。阿吉決非尋常之輩,他是埋伏在大阪市街裡的石田密探之一。 「不知是本多的部下還是井伊的家臣,但毫無疑問,這些人都與家康相關。」 人若犯我,左近準備先堂堂正正自報家名:「老子是石田治部少輔家臣島左近!」再漂亮地揮刀砍殺。 「公諸於世,讓世人去評論吧——家康暗殺左近這傳言一旦散播開去,那可是有失體面的。」 「有道理。」 由此,家康在市井的人氣會大大降低,其陰險、奸佞的印象必然更加鮮明。 「老子要讓人們看看熱鬧。阿吉,辛苦你一趟,速去宇喜多家、小西家等,通知他們說聚樂町有熱鬧可看了。但要補充一句,告訴他們不必幫忙。」 左近一一點出關係密切的家老名字,頤指「速去!」然後鑽進了朱鳥的房間。 左近一杯複一杯地喝著。他鯨吞牛飲,綽號「酒仙左近」,而且酒後從不誤事。 朱鳥在左近的央求下,講著街上雞毛蒜皮的傳聞,講完了,她央求左近:「會澤大人,給奴家講一講越後的故事吧。」 為了強化即將發生的事件效果,左近認為繼續使用化名已經毫無意義,便說道:「老子不是越後的會澤。」 「雖然也家住鄉間,卻是離京城不遠的鄉間。」 「何處?」 「江州佐和山。」 「莫非是石田大人的人?」 「正是。」 左近扒開了朱鳥的大腿,手指插進了私處。 「哎喲,好癢啊!」 「對不起。」 說著,左近撫觸著朱鳥股間的濕潤之處,笑容滿面。 朱鳥無可奈何,悄聲說道:「真拿您沒辦法。」 「真怪,上了年紀做這種傻事,卻是最大的消遣嗜好。」 「石田大人的哪一位呀?」 「說老子嗎?」 「是啊。」 「島左近。」 啊!朱鳥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對貼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張臉望了片刻,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島左近可是個名震遐邇的軍師呀。 「淨騙人。」 言訖,朱鳥低聲浪叫起來。島左近的手指在朱鳥的肉體深處微調妙動著。朱鳥疑惑不解:果真是左近,他能做這種事嗎? 「若是島大人,他的老家在大和國的平群。」 「知道得可真詳細呀。」 「奴家的老家也在大和國。」 生於箸尾莊,朱鳥說道。箸尾莊是箸尾宮內少輔的領地,他是左近侍奉筒井家時代的同僚。 「朱鳥,」左近一骨碌翻身爬了起來,手握著腰刀。 「我想起了一件事。」 「去向何處?」 「小出片刻。」 說著,左近從懷中掏出一袋沙金,放在自己剛才當作枕頭的大腿上。 「不久將進入亂世。到那時,此物最能派上用場。」 左近預測,一年後,石田三成舉兵,日本史無前例的大戰亂時代必然隨之到來。戰爭不可能一舉而決勝負,或許會像南北朝時代應仁之亂那樣,整個日本分裂為紅白兩派,一段時間裡持續著無休止的戰亂。 (能一舉殺死家康是再好不過了。但若讓他負傷逃走,受其誘發,戰亂必接連不斷,元龜天正的戰國時代又將重來。) 左近這樣判定。所以,他對這位同鄉的煙花女子起了愛憐之心。 (將來,她可怎麼生活下去呀?) 終於,他不覺掏出了能買下十塊水田的沙金,放在朱鳥的大腿上。 「還能光臨此樓嗎?」 「如果還活著,遲早會來的。到那時之前,你要珍視自己的大腿。」 「如何珍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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