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各特 > 驚婚記 | 上頁 下頁
五九


  「那還用說,」德國長矛手說道,「我們不但和過去一樣強大,而且還變得更為強大。不過我們聽說勃艮第派去一百名長矛手,你瞧,一名長矛手配四名扈從,那就等於五百人。我敢擔保他們更願意找我們的麻煩,而不是我們更願意找他們的麻煩。事實上,那主教已經有一支正規編制的軍隊——我說的一點不假!」

  「這麼說,你們必須在『三王十字』打伏擊,否則就得放棄這個冒險計劃。」波希米亞人說道。

  「放棄——放棄能給我們高貴的首領找個有錢的新娘的計劃?見鬼喲!我寧可去地獄打衝鋒,也決不放棄這個計劃。老天爺!將來我們都會成為親王和人們稱之為公爵的貴族,我們將在發黴的法國王宮喝酒,或等那長鬍子首領對她們厭倦以後去和美麗的姑娘喝酒。」

  「那麼『三王十字』的伏擊計劃仍然有效嗎?」波希米亞人問道。

  「我的上帝,當然還有效——你得保證把他們帶到那兒。他們要在那十字架前下跪,會跳下馬來——除開你這種異教徒以外,所有的人都會跳下馬來的。這時我們就向他們發起進攻,而那兩個女人也就會落到我們手上。」

  「好,我同意你要點必要的陰謀詭計。但得有個條件,」海拉丁說道,「我不許你們損傷那年輕人一根毫毛。如果你憑你們的『科隆三古人』發誓,向我保證這一點,那麼我可以憑『七個夜遊神』向你發誓,其餘各點我決不食言。如果你破壞你的誓言,『七個夜遊神』就會接連七個晚上把你從午夜和早晨之間的睡夢中吵醒,而第八個晚上就會掐死你,把你吃掉。」

  「不過,雷電和冰雹呀,你幹嗎要那麼稀罕和你非親非故的這個小夥子的性命呢?」

  「你別問這個了,誠實的漢裡克。有些人對割別人脖子感興趣,另一些人則對保全別人的脖子感興趣——好了,你就向我賭咒,決不傷他一根毫毛吧。否則,憑明亮的阿多波蘭星座說,這事就算拉倒——就憑你們所說的『科隆三王』發誓吧。我曉得別的賭咒你們都是不在乎的。」

  「你這人真有點滑稽。」長矛手說,「好吧,我發誓——」

  「不行,」波希米亞人說,「勇敢的長矛手,你得轉過臉來面向東方,否則那三個國王聽不見你說的話。」

  那丘人按規定的方式賭了咒。然後他說他可以很快作好準備,因為那個地方離他們現在的營地還不到五英里,採取行動十分方便。

  「要是把一小隊騎兵佈置在靠客店左邊的大路上,那麼,萬一他們走那條路,也可以叫他們落網,這樣豈不更保險?」

  那波希米亞人考慮了一會回答道:「不好——你們的隊伍在那邊出現會驚動納慕爾的守軍。你們的伏擊戰就會大成問題,而不會有必勝的把握。再說,他們將會沿馬埃斯河的右岸走,因為我可以想走哪條路就帶他們走哪條路。這個蘇格蘭山地人固然很機靈,但在路線問題上除了徵求我的意見以外,還從沒徵求過別人的意見。這不用說,因為我是被一位可靠的朋友指派給他的,除非對這人有所瞭解,否則誰也不會對他的話有任何懷疑。」

  「你聽我說,海拉丁朋友,」那大兵說道,「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自己說,你和你的兄弟都是了不起的占星術家和算命先生,那麼,你為什麼沒預見到你兄弟紮邁特被絞死呢?」

  「我告訴你吧,漢裡克,」海拉丁說道,「要是我早知道我兄弟會愚蠢到把路易王的打算告訴勃艮第查爾斯公爵,那我就能夠像預言七月會有好天氣那樣,預言他一定會死於非命。路易在勃艮第宮廷裡既有耳目,也有幫手。查爾斯的謀臣們愛聽法國金幣的丁當聲,就像你愛聽酒罐子的震響聲。再見吧,請你遵守約定的安排。那蘇格蘭人起得很早。我得在那懶豬窩的大門外一箭之遠的地方等他,否則他會疑心我暗中去了某個地方,要給他的旅途安全帶來不利。」

  「你先喝口酒定定心吧!」長矛手遞給他一瓶酒說道,「啊,我忘了,你就像個畜牲,除了白水以外什麼都不喝。真是穆罕默德和『特馬昆德』①的壞奴僕。」

  〔①特馬昆德是伊斯蘭教道德劇中性情粗暴的神靈。〕

  「你自己才是酒瓶酒罐的奴僕哩,」波希米亞人說道,「難怪聰明人只把他們計劃的殘暴部分交給你執行。一個人要想瞭解別人的思想而隱藏自己的思想,他就不能喝酒。不過,對你這樣一種永遠像阿拉伯沙漠上的河岸一般乾渴的人講這個道理又有什麼用呢?再見吧,我想叫我的同伴圖伊斯科和你一道走。讓人在寺院附近看見他,會叫人產生懷疑的。」

  在各人再次保證在「三王十字」附近碰頭之後,兩位大人才分手。

  昆丁·達威特一直等到他們完全看不見了才從隱藏處跳了下來。當他想起他和受他保護的少女只是由於僥倖才逃脫(如果真能逃脫的話)一個蓄謀已久的罪惡計劃時,他的心不禁激動得跳個不停。他擔心回寺院的路上會碰到海拉丁。所以他不惜走過一片崎嶇不平的地方,繞了一個大圈子,使他有可能通過另一道門回到寺院。

  一路上他都認真地思考,看能否找到一個萬全之計。當他剛一聽到海拉丁暴露出的奸詐,他就下定決心,等他們散了夥,他的同伴離得相當遠時,便立即把他幹掉。但後來他聽到這波希米亞人的確真心想保全他個人的性命,他感到要給他的奸詐應得的嚴厲懲罰又未免有些過意不去。最後他決定饒他一命,而且有可能的話,還繼續利用他充當嚮導;但他得採取一些預防措施,以保證那被他視為珍寶的少女能平安無恙。事實上,他已暗自準備為保護她的安全獻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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