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根·奧涅金(46)_普希金

四十六

　　四六

　　然而這種氣泡喧騰的酒

　　對我的腸胃很不適合，

　　因此，現在，我慎重的胃口

　　更常常地看中「波爾多」

　　至於「阿伊」，我已不再能

　　敷衍它，它象一個情婦，

　　華而不實，毫不莊重，

　　風流、任性、空無一物，……

　　但是你呵，「波爾多」，象友人，

　　無論艱難困苦，悲與樂，

　　卻總是與人志同道合，

　　有時和我們悠閒得出神，

　　有時帶來心靈的安慰。

　　呵，祝好友「波爾多」萬歲！

　　四七

　　爐火漸浙暗了，金黃的煤

　　剛剛被一層灰燼遮掩。

　　依稀可見的蒸氣向上飄飛，

　　壁爐已半冷，輕煙從氣管

　　進入煙自。在滿滿的餐桌上，

　　高腳酒杯顯得那麼透明，

　　酒泡還發著噝噝的聲響。

　　黃昏的幽暗逐漸加濃……

　　(我喜歡和知心的友好

　　在酒杯之間任意地閒扯，

　　尤其是在那種時刻：

　　法國人叫作「狼犬之交」，

　　誰能知道這稱呼的來由？)

　　現在，請聽聽這兩個朋友，

　　四八

　　「喂，你的鄰居近來怎樣了？

　　達吉亞娜，還有你的奧麗嘉？」

　　「再給我斟上半杯酒……好，好，

　　夠了，我的朋友……她們一家

　　都很健康，讓我向你候問。

　　呵，奧麗嘉越長越好看，

　　她的肩膀、胸脯，多麼動人！

　　多美麗的心靈！過些天，

　　你應該和我一同去造訪。

　　去看看她們，朋友！請想想

　　你看望了人家一共兩回，

　　以後就再也不曾露面。

　　唉，你看，我淨在這兒瞎吹！

　　她們這星期要請你吃飯。」

　　四九

　　「我？」「是呵，達吉亞娜的

　　命名日，就在這個禮拜六，

　　奧麗嘉和她母親要我請你，

　　我想你沒有不會的理由。」

　　「呵，但那裡將有一大群

　　亂糟糟的人和無聊的談話……」

　　「不，誰也沒有，我相信！

　　有誰呢？除了她們一家。

　　我們一道去吧，你看怎樣？」

　　「好吧。」「這才真夠朋友！」

　　說完，連斯墓拿起那杯酒

　　為了祝賀他的女鄰的健康

　　一飲而盡，以後又談開了

　　奧麗嘉：愛情就是這樣！

　　五十

　　他很快樂。再過一十四天

　　就是擇定的幸福的日期。

　　他等待甜蜜的愛情的花冠

　　和那喜期的床上的秘密·

　　他只有激動，卻從沒有

　　想到希門給人的麻煩、

　　悲哀和痛苦，以及結婚後

　　那一長串冷漠的呵欠。

　　至於我們——希門的叛逆，

　　卻只看見結婚的生活

　　不過是一幕幕暗淡的景色，

　　就象拉方旦所描繪的……

　　吹，可憐的連斯墓！他反倒

　　以這神生活作為目標！

　　五一

　　他是被人愛著的……至少

　　他這樣相信，並感到決樂。

　　那忠於信念的人有福了：

　　假如他沒有冷靜的思索，

　　假如他安于心靈的靜謐，

　　好似旅人在酒醉後就寢；

　　或者(用個更文雅的比喻)

　　像蝴蝶在春日的花間啜飲。

　　但另一種人卻最可歎：

　　他預見一切，他的頭腦

　　從不昏眩，他總是看到

　　行為和語言的可憎的一面。

　　他的心早已被經驗澆冷，

　　要他歡騰雀躍卻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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