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根·奧涅金(31)_普希金

三十一

　　二二

　　我見過一些高不攀的女士，

　　和冬天一樣的玉潔冰清；

　　她們毫無情面，心如鐵石，

　　對於我真是莫測高深。

　　我讚歎她們天生的德性，

　　那種趨時的、做作的高傲；

　　坦白地說，只要看見她們，

　　我就會嚇得拔腿而逃。

　　因為，在那眉梢上仿佛寫著

　　地獄的銘文：「來吧，永遠絕望！」

　　驚嚇別人才使她們快樂，

　　引人愛慕是最大的憂傷。

　　親愛的讀者，在涅瓦河濱

　　您也許碰到過這樣的美人。

　　二三

　　我還見過一些乖僻的妞兒

　　不知顛倒了多少青年，

　　隨你恭維，或歎息著曲意追求，

　　她們只沾沾自喜，一意冷淡。

　　而且，我吃驚地看到什麼？

　　儘管她們擺出一派嚴竣

　　把怯生生的愛慕肆意恫嚇，

　　卻又用手碗把愛意吸引。

　　至少，只要偶爾一言半語

　　聽來仿佛有一絲情意，

　　或者語調裡帶一點憐憫，

　　那麼，年輕的傻瓜准能

　　毫不遲疑，獻上整個的心，

　　再去追逐一場空虛的夢。

　　二四

　　達吉亞娜犯了什麼罪過？

　　可是因為她不曾期望

　　世界上有欺蒙，卻單純得

　　相信自己美好的夢想？

　　可是因為她聽任情感指引，

　　她的愛情沒有一點裝佯？

　　對於男子，她是這麼信任，

　　上天又給了不安的幻想，

　　意志和心性都非常蓬勃，

　　頭顱裡充滿倔強的精神，

　　女兒的心裡也滿是情熱，

　　可是這一切得罪了人？

　　難道您就不能夠饒恕

　　她的熱情的一時胡塗？

　　二五

　　調情的姑娘會冷靜地

　　判斷情況，然而達吉亞娜——

　　卻象個孩子，十分認真地

　　讓愛情完全俘虜了她。

　　她不會說：「把它擱在一旁——

　　這才能拾高愛情的身價；

　　這裡本來是四面羅網，

　　要耐心、謹慎、才能抓住他，

　　起頭給一點希望的刺激，

　　引逗他的虛榮，以後用疑惑

　　折磨他，讓他妒火難熄；

　　要不然，這狡獪的俘虜

　　就饜足於快樂，隨時隨地

　　都想要擺脫她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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