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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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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七點過後,帕拉多到蒙大林飯店外面去接查尼的班,後者站在車旁的人行道上,一邊感激地伸懶腰,一邊在哈欠之間對著老闆做簡報。 能說的話少得可憐。查尼在午夜左右看到他們返回飯店,之後一切都非常的平靜。在新鮮麵包和法式糕點於六點鐘送來之前,一點聲音也沒有。幾位趕早班機的客人半小時之後離開。除此之外,乏善可陳。這是個平安夜,不需要動作,錢賺得容易。他希望接下來都能如此。 離去時,查尼把外套領子翻起來,以抵擋清晨凜冽的空氣。「都交給你了,老大,我下午會打電話來。」 帕拉多坐火車子,打開車窗讓香煙和大蒜的臭味飄出去。查尼是個可靠的傢伙,不過他會把該死的香腸帶到車子裡面吃,而且總是將發著惡臭、沾滿油脂的包裝紙塞到座位底下。帕拉多把它丟進水溝,開始整理四周的物品:香煙和移動電話在儀錶板上,裝有各式武器的尼龍袋在右邊的乘客座位上,地板上還有一個五公升容量、配有螺旋蓋的塑膠桶子。在昨天的兩次驚恐之後,他不想再經歷臨時找不到廁所的窘迫。這是長時間街頭跟蹤的嚴重職業傷害之一;另外一個就是無聊。不過在好好睡了一夜之後,再加上六位數字的報酬浮現腦海,他可以忍受些許的無聊。 由於掃街車剛走過,街道仍然是濕的,空氣清新,太陽盡力突破層層薄紗似的灰雲。酒店的男孩正在大門外的人行道打掃,另一位則在為露臺邊緣的常青樹澆水。帕拉多的眼睛從他們身上移向隔壁的建築物。它顯然沒人居住,窗戶暗而髒,一條大鐵鍊圈過大門,它的破敗被完美無假的鄰居襯托得更搶眼了。帕拉多心想,也許有可能潛入這棟無人的建築物,在飯店的牆上鑽個洞……然後怎麼樣?不對。太吵,太複雜了。他需要他們全在一塊,遠離街道,遠離人群,某個像是布倫森林的地點。他們為什麼不到那邊去跑步?所有的美國人不都熱愛慢跑嘛。 電話響起時,塞魯斯在刮鬍子,正對付著鼻子下面難搞的平面和隙縫。 「早安,我的朋友。我是尼可·法蘭岑。你應該還好吧!」他聽起來快樂而有自信,跟上次與他講話的法蘭岑截然不同。 「很高興聽你打來,尼可。你在哪裡?」 「撼謝主,離聖傑曼很遠。現在聽我說,我在路上,正要去找我在艾克斯市的朋友。我們能不能在那裡見面?從巴黎去很容易。高速火車四個小時就能把你們截到亞威農,然後你們可以在車站租車。」 塞魯斯把聽筒上的剃胡膏拭去,伸手拿紙筆。「我們會去。你希望在什麼地方碰面?」 「我會給你我在那邊的電話。你一到艾克斯市就打給我。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談。」短暫的停頓,然後,「塞魯斯,你昨天有沒有注意到?有沒有人跟蹤你們?」 塞魯斯想了一下。如果提起他們看到霍爾茲,很可能會嚇倒荷蘭人。這件事可以等他們見面再說。「沒有,老兄,沒什麼不尋常之處。」 「好, 好。 你有筆嗎?」法蘭岑念出阿奴的電話,然後聽塞魯斯重複一次。「告訴我一件事。」他的聲音裡帶著憂慮,使得塞魯斯皺起眉頭來。「你們昨晚在哪裡用餐?」 「利普餐廳。」 「醃酸菜?」 「當然。 「太好了。那麼稍後見了。」 塞魯斯打電話給安德烈和露西,剃完鬍子,打包,半個小時後下樓去喝咖啡。他們幾分鐘之後加入,臉頰鮮紅,頭髮有點蓬亂,渴望聽到新消息。 「我就說他會打來,」塞魯斯說道,他臉上的清新紅光因為興奮而變得更亮了。「待會兒我們要到別的地方去。很抱歉我們必須把年輕的露西拖離巴黎。」他的眉毛扭在一塊,似乎是在說抱歉。「不過他們告訴我,普羅旺斯這個地方不錯。我自己沒有去過艾克斯市。你去過嗎,安德烈?」 「那裡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大學生。也許還有一兩個有錢寡婦。你會喜歡的,露露。那是個美麗的城鎮。」 露西的嘴巴噘了起來,自從仔細觀察巴黎女人之後,她便一直在練習這個動作:下唇突出,嘴向下扭,就仿佛是在用嘴做聳肩。「漂亮的女孩!」她說。「聽起來像場夢魔。我們能不能把他約到別的地方?法國有沒有像後波肯港的城鎮?我在那裡會感到自在些。」 等他們用完早餐,結完飯店的賬,帕拉多已經抽第五根香煙了,他後悔自己沒把雜誌帶在身上。他看到他們和行李通過大門時,他的心沉了下來。他們即將前往機場要回家了。還有他的十萬美金。他媽的。一輛計程車在飯店外停下來,他發動引擎,直覺地瞧一眼燃料表。 計程車越過塞納河,不過並沒有朝東北方的羅伯西機場行駛,反而是向右急轉。帕拉多閃起方向燈,松了一口氣;他們一定是要去火車站,奧斯特利或裡昂。過了五分鐘之後,看得出來他們的目的地是裡昂火車站。這意味著他得把車留在拖吊區。管他去死。和十萬比起來,罰金又算得了什麼?他拿起儀錶板上的移動電話,把它放入口袋中,此時他已經跟著計程車開到火車乘客的入口處。如果他們的票早已買好,那麼要趕上他們,可能得大費周章。 然後他打滑後煞住車,幾乎撞到正在報攤翻閱雜誌的女孩。接著他看到其他二人。他們已經加入排隊的人龍——長而緩慢移動的購票隊伍,帕拉多是再歡迎不過了——等著購買單票。他抬起報紙,轉過險去,加入他們旁邊的另一行。 他剛好比他們先一兩個人抵達售票窗口。乖戾、不耐煩的售票員瞪著他。「怎麼樣,先生?」 麥次?斯特拉斯堡?馬賽?咕映出一聲詛咒,帕拉多移到了一旁,假裝在袋子裡翻東西,背對隔壁的隊伍,豎起耳朵。 他差點就錯過,原本預期會聽到美國腔調,而非安德烈以道地的巴黎法語說要買三張到亞威農的票。不過接著用英語說道:「塞魯斯?下一班十分鐘之內出發。」 那麼他們是要去亞威農了。帕拉多以肩膀插回隊伍,怒視著來自一位女士和一隻狂吠的狗的抱怨,把錢推過窗。火車離去前,他還有幾分鐘的時間。不過還不用打給霍爾茲。等他確定三個人都上了火車再說。 卡米拉努力表現出明朗、歡欣的模樣,不過實在太難相處了。魯弟前一天的心情已經消失殆盡——她深知,被那個沒有把馬桶座放下來的魯男子毀掉了,馬桶座的起落,經常困擾著卡米拉。雖然美食當前,在「泰風」所吃的晚餐,可說是死氣沉沉。而且整個早上,除了咆哮之外,魯弟什麼事也不做,幾乎沒有動他的早餐,不想馬殺雞,而且當她建議和一對有意思的夫婦吃午飯時,他變得很粗魯。總之,她開始希望自己沒有跟來。現在瞧瞧他,枯坐在電話旁,活像中了邪。不過該是她做點嘗試的時候了,即使人們大多寧願不知道那些肮髒的細節。 「甜心,我們談一談,搞不好你會好過些。」 霍爾茲的目光還留在電話上。「我很懷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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