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追蹤塞尚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
「我沒有說是她做的。」塞魯斯若有所思地用塑膠攪酒棒拌勻他的香檳。「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他們在肯尼迪國際機場一起搭計程車下車之後,便各自分手。塞魯斯準備向藝術村的居民放出風向球,看看能否獲得荷蘭人的行蹤。安德烈則同意再做嘗試,想辦法恢復與卡米拉的交談渠道,計程車載著他入城時,他考慮了幾條途徑。繼續打到辦公室,似乎毫無用處,但是打到她家,又完全不可行,因為她把她家的電話號碼視為國家機密。在建築物大廳埋伏已經證明無效。看起來唯一的方法是,一大早殺向她的辦公室,給她個措手不及,然後帽子拿在手上,聲稱再沒工作就會餓死。 這一趟與塞魯斯的旅行,對他很有益處;他的直覺已經被證實不是無的放矢,而且即使法國到紐約有時差,他覺得精神還很好,隨時可以往前邁進,挖出更多的秘密。他打開門鎖,進人自己的公寓,即刻把袋子丟在門邊,直接走過去按電話答錄機上的留言。 「甜心,你在哪?我擔心得不得了。」是卡米拉,用她那最佳的誘惑嗓音,低而沙啞,語調欠缺誠意;每當她有目的時,就會以這樣的方式說話。「我打電話給你辦公室那個小妹,她好像完全不曉得你的去處。我非見你不可。已經隔了那麼久,我有很令人振奮的消息告訴給你。不要再躲了,趕快打電話給我。再見。」 然後是—— 「歡迎歸來,遊子。猜猜怎麼著?戰爭結束了。卡米拉打了兩次,而且她像是彬彬有禮。她一定是嚇壞了。總之,她說有甜頭要給你。對了——我沒有跟她說你去哪裡。記得給我電話,OK?」 安德烈注視手錶,扣掉六個小時,瞭解到此時才過了五點。他打到了辦公室去。 安德烈深深吸了一口氣,省掉簡短的互相問候。「露露,我一直在想,而且我已經決定,我當保持距離的崇拜者太久了,應該是停止的時候到了。不對,等等,我想說的其實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我希望遙遠的部分將會結束。我想要這樣子。也就是說,如果你……嗅,完了。聽著,我在電話上解釋不來。六點鐘去接你可以嗎,我們一塊用餐?」 他可以聽到露西的呼吸聲,背景裡傳來的另一個電話在響。「安德烈,我有約會。」 「把它取消。」 「就這樣?」 「沒錯。」安德烈很肯定地對自己點頭。「就這樣。」 似乎是永無止境的停頓。 「安德烈?」 「是的?」 「不要遲到,還有,不要告訴我你要去機場。」 半個小時之後,淋過浴、刮過鬍子的安德烈走在西百老匯貸上,吹著口哨,手裡握著一枝長梗白玫瑰。而西百老匯的某個乞丐,由於精確地察覺到這個心情如此之好的路人,因此當他拖著步伐走向安德烈時,很驚異地收到一個燦爛的微笑和一張十元美金。 安德烈按下門鈴,把花梗咬在牙齒之間,將頭自辦公室門的邊線探入時,還有幾分鐘才六點。 露西的合夥人史蒂芬從桌上抬起頭來。「嘿,安德烈!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我不知道你這麼在乎。」 安德烈在進門之前,把嘴裡的玫瑰取下,他覺得自己的臉熱了起來。「露西呢?」 史蒂芬咧嘴而笑。「在戴她的假睫毛。一會兒就好。最近如何?」 安德烈聽到身後的門打了開來,回頭看到露西,穿著藍色牛仔褲以及寬鬆的白色高領毛衣,後者剛好襯托出她那漂亮的奶油巧克力膚色。她注視著安德烈手中的玫瑰。 「來,」他說,把玫瑰送給她。「這個剛好可以配你的毛衣。」 史蒂芬的頭從一張嚴肅、專注的臉龐轉到另外一張。「太可惜了,露西,」他說。「你錯過了開場。」他轉向安德烈。「法國人有這個習慣嗎?嚼玫瑰?」 安德烈從長沙發上抬起露西的外套,幫她穿上。他的手指撥撥她的頸背,好釋放出夾在衣領下的頭髮。他用力吞吞口水。「提醒我送給你的合夥人一大束毒藤。」 史蒂芬眉開眼笑地望著他們離去,很高興地看到,幾個月前已經很明顯的事情,終於有了進展。他拿起電話打給女朋友。他決定帶她到好一點的餐廳吃飯,或許也送些花給她。浪漫是會傳染的。 回到家沒幾分鐘,塞魯斯·派因便開始與同行聯絡。雖然他有一則聽起來多少有點正派的故事,但他所認識的正派畫商都是同樣的說詞。我們處理的全是真品,他們告訴他,而且他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們那目中無人的鄙視。他很清楚,大多數至少都被騙過一次,但是提醒他們並不會使事情更加順利。於是塞魯斯放棄,開始翻閱通訊簿,想找個比較願意接受事實的人。在他幾乎想要放棄的時候,他翻到V 開頭的地方,看到威裡耶這個名字。他記起了當時的謠言以及後續的公然出醜。要是有任何人可能幫他忙,那就非威裡耶莫屬了。 威裡耶曾經是八十年代的寵兒,那時候大把大把的鈔票似乎毫無間斷地湧入紐約的藝術界。他削瘦。偏好細條紋西裝,是英國人,而且與貴族稍微有點親戚關係(很神奇的,隨著他待在美國的時間越久,這層關係變得越來越近),還有一雙正直的眼睛。拍賣公司向他請教、博物館對他言聽計從、收藏家有點擔心地邀他造訪他們的房子。大家告訴他,他註定要出名,註定要榮登研究機構和博物館的委員會一員,而且最終註定要獲得有關當局應有的報酬。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