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追蹤塞尚 | 上頁 下頁
三四


  他遊抵盡頭,一個轉身,在誰離池邊時,將頭浸入涼爽的水裡,看著自己的影子緩緩滑過池底。萬一霍爾茲的計劃未能成功,那麻煩可大了。該計劃聽起來是這麼的萬元一失。只要用一幀很棒的贗品來取代塞尚的畫,真品便可以謹慎地賣掉,獲利藏在瑞士。不用繳遺產稅,而且有一大筆現金來彌補「裡昂信貸」事件所導致的不幸損失。現在卻搞成這樣子。這個年輕的攝影師為什麼這麼感興趣,叫做佩斯利的又是哪號人物?他遊完全程,穿上浴施,走到書房,他先把門靠上,然後拿起電話。

  只是此一次,魯道夫·霍爾茲無法給予任何的慰藉。他與狄諾伊講完電話,從床上爬下床階時,也是心事重重,這個攝影師已經變成了討厭鬼;不止是討厭鬼,他變得很有殺傷力。霍爾茲刹了鬍子,淋了浴,坐在廚房裡喝著咖啡沉思。他所設計的騙局看起來萬無一失,而且兩年來未曾出過差錯。就像所有最高明的騙局一樣。它的步驟並不複雜。透過《DQ》,卡米拉得以進人有錢人家中。她能夠花好幾個小時,甚至好幾天的時間,流連於鑲有藝術品的房間中、討好擁有者和他們的僕人。做筆記、使用拍立得相機。等她結束之時,她便有足夠的題材來拼湊一篇逢迎諂媚的文章。不過這只是門面而已。

  她研究的其他目的——自然不會刊在雜誌上——是要確定兩件事情。其一是藝術品擁有者不在家的模式,也就是他們離開居所,前往加勒比海享受陽光或滑雪坡樂趣的日期。其二是安全措施的範圍與難度,這方面往往過時而且出人意料之外的不足。

  獲得資訊之後,霍爾茲便向專業人員做簡報:他的仿製者和他的搬運員。一幅先定的畫作將會被仿製(這個荷蘭人真是天才,毫無疑問),當擁有者安全地跑到某些遙遠的高山或海灘度假時,搬運員——也是「藝術家」,以他們自己偷偷摸摸的方式——將會踮著腳尖進入,用贗品換掉原作。只有最專精、最狐疑的眼睛,才能辨識出二者的不同。原作將會在覬覦者的地窖或東京的閣樓裡找到新家。霍爾茲和卡米拉的瑞土帳戶因此而秘密地膨脹著。沒人比他們更聰明。而且在這個特殊的案例中,由於狄諾伊是個自願的共犯,所以應該一點兒險也沒有,理論上毫無出錯的可能。

  卡米拉從健身房歸來,打斷了霍爾茲的沉思,她戴著太陽眼鏡,穿著連衣緊身褲,以及那件從前一次大勾當裡獲得的紅利:長及腿肚的栗鼠皮革。她彎身在他的額上一啄。

  「為何皺著眉頭,甜心?你看起來就好像女傭把那幅雷諾阿卷走了。」她從冰箱裡取出一瓶礦泉水,然後在杯子裡加片檸檬當早餐,接著脫掉外套,走過來坐下。

  正常來說,霍爾茲會發現穿著連身緊身褲的卡米拉很性感,然後再讓她做上另外一節的運動,不過今天這種事情他聯想都沒想到,而且也覺得她的好心情惹人惱怒。「你那個該死的攝影師,」他說。「他又在探頭探腦了。」

  卡米拉拿下了太陽眼鏡,這表示她頗為在乎。「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甜心。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好幾個禮拜沒跟他說話了。他這次捅了什麼漏子?」

  「他和一個叫做佩斯利的裝潢師到狄諾伊的房子裡去,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卡米拉的神情茫然。「毫無印象。他不可能是前四十打。我認識所有的人。」

  霍爾茲用他的手一甩,以示他鄙視前四十打。「只不過是一票布料推銷員罷了。」

  卡米拉火了起來。「他們對我們很有用,魯弟,你也知道。他們有些人是我很好的朋友。像強尼,還有那個名字我永遠記不起來的可人兒。」

  「去他的強尼。」霍爾茲的身體往前傾,以粗短的手指敲打桌子。「你必須在這個攝影師還沒惹出更大的麻煩之前,想想辦法。」

  的確在特別美味的午餐之後,和強尼有過親密行為的卡米拉(而且她記得過程精彩),瞭解到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浮的早晨。她瞥一眼運動表,那只「卡蒂亞」的售貨員跟她說是防水的手錶。「甜心,我快遲到了。你要我怎麼對付他?」

  「讓這個蠢蛋消失,可以嗎?要是你不能,我能。我不想再聽到令人意外的消息。」

  私人司機將卡米拉送往位於商業區的《DQ》辦公室時,她凝視著駕駛的後腦勺。用點腦筋,甜心,她對自己說。不管有沒有迷人的綠眼睛,安德烈必須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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