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追蹤塞尚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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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拾起該雜誌最新的一期,翻到他在米蘭市波拿蓋蒂的公寓裡所拍的照片。他露出微笑,憶起卡米拉當時指導這個小工業家和他的保鏢,把卡納萊托的風景畫掛在比較明顯的地方。跟往常一樣,她做了正確的指導。他喜歡為她工作。她個性風趣,眼光又好,而且對於加洛貝丹的錢毫不吝嗇。再繼續為她工作一年,他將會有足夠的錢離開,專心去寫自己的書。 他不知道今天她將派給他什麼任務,希望這一次能到有陽光的地方去。紐約的冬天是這麼寒冷,以至於該市的衛生部門鬧罷工時,很少有人注意到。因為被認為是重要談判工具的垃圾腐化氣味,完全被冰雪中和了。工會的人正在苦等春天的到來,以及雪融後的刺鼻味。 聽到高跟鞋敲打在磨亮的石板地上的聲音,安德烈及時抬起頭來,看到卡米拉卡噠卡噠地走過,她的手掛在一個蓄胡年輕男子的肘下,該男子看起來就像穿著一身黑色帳篷。他們在電梯前停下來時,安德烈聽出來他是奧利維爾·土倫克,一位時髦的巴黎設計師,以極簡單抽象派的家具設計聞名,目前手中正著手把蘇活區的某家肉品包裝廠改裝成小巧的飯店。 電梯門一開。他們飛吻道別——雙頰各一,還有一個是祝好運。當電梯門關上時,卡米拉轉向安德烈。 「甜心!你好嗎?我真是糟糕,讓你等那麼久。」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肘,推著他走過接待員的桌子。「你一定見過了多蒙妮。」 接待員抬起頭,嘴巴象徵性地微張,幾乎沒有伸展到她唇上的口紅。 「是的,」安德烈說道。「我想是的。」 當卡米拉把安德烈導向走廊的另一端時,她歎了一口氣。「職員真難找。她的臉色是有點不好看,我知道,不過她倒是有一個有用的老爸。」卡米拉從墨色眼鏡的上綠瞅著安德烈。「蘇富比。」 他們進入卡米拉的辦公室,資深秘書也在,他是個修長的中年人,手上拿著記事簿,膚色是與季節不合的深棕褐色。他對著安德烈微笑。「還在拍那些超凡的快照嗎?」 「我們盡力而為,諾爾。你到哪裡去了?」 「棕櫚灘。想都不要想我會告訴你我跟誰在一起。」 「我不敢想。」 諾爾似乎有點失望,轉向卡米拉。「加先生要跟你說話。其他的電話都可以等。」 卡米拉在她的桌子後面踱來踱去,聽筒就偎在肩膀上,她的聲音低而親密。安德烈認出這是她的加洛貝丹的聲音。他不只一次地暗忖,他們的關係是否超乎尋常。就他自己的品味來說,卡米拉太過強悍,很像一顆企業飛彈,不過她無疑是個魅力十足的女人,成功地用過每一種找得到的秘方來抗拒青春的飛逝。她很瘦,但是瘦得漂亮,她的頸項圓滑柔細,下巴毫無贅肉,由於她每天固定清晨六點起來運動,她的手臂、大腿,以及臀部,都又瘦又結實。卡米拉身上只有一個地方稍微蓬大一點:她的頭髮。卡米拉深棕色的盔形頭髮,是如此的筆直、乾淨、有光澤,且深具彈性,從她每週去三次伯格姐美容院保養看來,這算是個傳奇。在她掛上電話對著加洛貝丹柔情地說再見之前,卡米拉的頭往前傾,安德烈看著她的秀髮垂下來,蓋在她的臉頰上。 她望著安德烈,做了個鬼臉。「老天,一堆事情要做。他想要辦場美式宴會。你能想像嗎?」 「你會喜歡的。剛好讓你有機會穿美國傳統服裝。」 「那是什麼?」 「問諾爾。他大概會把他的借給你。」 「不好笑,甜心。一點都不好笑。」卡米拉在記事簿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注視著手腕上尺寸稍大的勞力士金表。「老天,我必須用飛的。」 「卡米拉?是你要我進來見你的,還記得嗎?」 「我的午餐約會已經遲到了。是強尼。我不能讓他久等。這是最後一次了。」她起身站起來。「聽著——是聖像,甜心。法國裡維耶拉區的聖像,可能還有些法貝積金飾。你得四處找找。擁有人是一位俄國老貴婦。諾爾有詳細的資料。」卡米拉從桌上拿起她的皮包。「諾爾,車子有沒有在下面?我的大衣在哪?打電話到『羅伊頓』找強尼,告訴他找塞車。說我正從一個令人心碎的喪禮趕過來。」 卡噠卡噠地走向電梯之前,卡米拉向安德烈飛了個吻,她的秀髮極有彈性地擺動著,資深秘書拿著她的大衣以及一大堆的訊息資料,小跑在她的身邊。安德烈搖搖頭,走過去坐在諾爾的桌子邊緣。 「嘿,」安德烈說道,「是聖像,甜心。在裡維耶拉。我只知道這麼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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